附近正好有家烧烤店，两人各自把车停好，走了进去。
要了十个羊肉串，两人边吃边聊。
“白斌，”周老板说，“你这个后生不错，有情有义，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我叫周密，你以后叫我周哥就行，不用叫什么周老板。”
“好的，周哥。”
白斌也很高兴，向来不善社交的他，没想到竟交到了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朋友。
忽然又想到，周密的儿子和哥哥是同学。
“我不能叫你周哥，应该叫你周叔。”
“别来那一套！”周密摆摆手，“辈分是辈分，年龄是年龄，既然咱们是朋友，就是一个辈分的，叫什么周叔，就叫周哥。”
白斌笑了笑，说好的。
周密叹了口气，“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白斌羞赧地一笑，“你儿子以前学习应该挺好吧，市一中可是全省排名第一的高中，能考上那个学校，就不一般。”
“不一般个屁！”周密说，“是我花钱让他上的，托了好多关系，基本把我的家底都掏空了，谁成想，不行就不行，上了市一中更不行，还不如让他上别的学校了。”
白斌哦了一声，看来这种事还不少。
周密说：“刚才听赵老师说，你家的情况很困难，能具体说说吗？”
白斌犹豫了一下，便将白家的前世今生，详细说了一遍。
他本来想隐瞒一些情节的，比如自己的身世，比如哥哥替他上学这些。
可是周密连儿子是花钱上学这样的秘密都告诉了自己，自己如果不坦诚相待，就有点不够朋友了。
周密听罢，唏嘘不已。
半天才说：“你是捡来的？”
“嗯。”
“你考上了市一中，但是你爸让你哥去上？”
“嗯。”
“我就说嘛，像你这样吃苦的娃娃，学习肯定不差，你爸真是的。”
“我爸也许有他的考虑，”白斌笑笑，“不说这个了吧。”
“嗯，不说了。”周密说，“我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于是周密向白斌说了他的想法。
“菜市场那点人不是不让你捡碎菜了吗？
“那你索性卖好菜。你从我这里上货，我一分钱不挣，最多把运费平摊下来给你加上。
“你自己估摸着定价，肯定比杨建军的菜要便宜得多。
“他竞争不过你，批发商扒他一层皮，他的上价就比你高多了。
“另外，你摆地摊，他有店，门面成本你就比他省不少。
“你卖不掉的，再给我拉回来，我按原价退给你钱。”
白斌听得心中又燃起了希望，眼中闪出了亮光。
“这——”他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周哥，这样你不是没钱挣了吗？”
“嗐，我们批发商就是走量，我一年不知道要进多少车菜，多你那点不多，少你那点不少。其实只是等于说，你是从我的上家直接上货的，只是经了一下我的手而已。这对我来说，毫无损失，只是把上货单上的数量往大加一点而已。”
白斌听明白了，“周哥，这样可以吗？”
“咋不可以？你又不影响我的生意。”
“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当然了，我也是要点好处的。你卖不出去，那无话可说了，说明你不适合做生意。你要是卖出去了，就从利润里抽两成给我。听明白了吗？”
“好像明白了。”白斌说，“假如某种菜上价是一块一斤，我的卖价是一块三，那么你抽六分钱对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不愧是高材生！”
“可是，假如我卖了一块三，我告诉你只块了一块一，你怎么知道？”
“哈哈，”周密笑道，“那也没关系，我相信你，你说卖价多少就多少，就算你骗我，我也没损失，只是挣得少了而已，反正如果你不卖菜，我也挣不到这份钱不是？”
“谢谢周哥！”白斌激动地站起来，“我愿意干！”
“好，那你明天骑上三轮车来吧。”
为了表示感谢，白斌付了烤串的钱。
两人出了店，各回各家。
这一晚，白斌又激动得整晚上没睡好。
虽然不知道实际情况如何，但比起他之前捡菜来卖，档次提高了许多。
最起码省去了择菜、洗菜那些累人的环节。
关键是，卖不掉的菜能按原价退掉，这就免去了赔钱的后顾之忧。
第二天一早，白斌蹬着三轮车去了市里的菜市场，从周密那里拉了三百斤的新鲜蔬菜。
周密根据经验给他配的货，哪种菜人们爱吃，就多上些；哪种菜人们嫌贵，就少上些。
白斌本来还想多拉点，周密说：“你第一次先少上点，根据卖的情况再看，如果上得多了，及时卖不掉，放的时间长就不新鲜了，而且失水分，重量就差下了。”
白斌不得不佩服周密想得周密。
“你最少要加50%的利润，那些蔬菜零售门市我知道，他们加价基本上是翻倍的。你的上价本来就低，这样还是比他们要低得多。卖不掉再考虑降价。”
他又嘱咐了白斌一些事，白斌一一记下。
回到镇上时，已近中午，人们出来购置食材准备做午饭。
这段时间，吃惯了便宜菜的镇上居民，忽然不见了白斌，不得不走进杨建军的蔬菜店，买他的高价菜。
今天大家又看到白斌拉着一车新鲜蔬菜过来，纷纷拥上前去。
一问价，都觉得便宜。
但比起那些捡来的碎菜来说，还是贵许多。
有人不甘，“那些碎菜还有吗？”
“没有了，”白斌说，“以后都是这样的菜了。”
有猜出内情的便说：“都拜杨老板所赐，咱们再也吃不到那么便宜的菜了。”
人们议论一阵，便开始买。
白斌按照周密说的，加价50%。
相比那些碎菜，这些新鲜蔬菜卖得不太快。
毕竟提高了不少价格，不富裕的小镇居民就心疼起了钱。
有的买很少一点，有的就不买了。
那些不买的，当然也不去杨建军的蔬菜店里买。
他们除了在夏季蔬菜特别便宜的时候吃菜外，其他时候就吃去年冬天腌下的酸菜。
有时买些便宜的圆菜，或者往年的旧土豆。
顾客渐渐地稀疏起来，菜还剩下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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