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腐朽的灵魂
“艾雅，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位置！”男人站在石头上朝着远处挥了挥手，随后将手放在嘴巴两侧作喇叭状：“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制的天然露营洞穴！”
被称作艾雅的女生看起来二十岁出头，背后背着一个背包，手上还拿着一根木棍撑着自己，看来是累坏了。
她气喘吁吁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马奇，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都跟不上…你。”
她没有想到这座山这么难爬，尽管一路走来风景都很好，但是路上的路崎岖蜿蜒，杂草丛生，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按理说这种人烟罕见的山动物应该挺多的，路上却没见到什么兔子之类的小动物，这也让她有些失望。
马奇同样背着一个背包，甚至看起来要比艾雅的重得多，但整个人依旧活力十足，和刚刚出发没什么两样。
他跳下石头，跑过去拉住艾雅的手：“来吧，我带你过去，那里看起来很干净，铺上毯子好好休息一下。”
在阳光的照射下，浑身细汗的马奇像是在闪闪发光，艾雅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就有些发红的脸颊越来越烫。
洞窟并不是很大，刚好能站人的程度，墙壁也并不潮湿，没有苔藓和多余的植物，甚至连打理的功夫都省去了。
两人坐在洞口的阴影处，阴凉的感觉让两人都忍不住叫出了声，浑身的疲惫都仿佛缓解了。
“这个洞是不是很深啊？”
“不知道，你不是进去过吗？”
两人靠在一起，轻声细语中似乎点燃了心中的欲火，彼此的嘴唇开始下意识地靠近。
窸窸窣窣~
洞窟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爬动，干燥的土面开始凸起，一个个恶心至极的淫虫钻出了地面，朝着已经陷入欲望之火的两人爬去。
“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个有几条魔术回路的潜力种子，虽然几乎是没有开发的状态，但是比这个女的就要好多了。”间桐脏砚沙哑的声音从洞窟深处传了出来，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反观那一对男女，早就被各种各样的虫子堆满了身躯，原本健康饱满的皮肤迅速干瘪了下去，皮肤上多出的一块块斑点像是尸斑，十分凄惨。
“这次那个家伙竟然没有跟过来吗？亏我每次都告诉他要在哪里休息呢。”间桐脏砚走到洞口，停在了阴影和太阳的交界处。
“看来想要拉那个家伙入伙还是需要再添一把火啊，桀桀……”
间桐脏砚和言峰绮礼交手了数次之后，他便发现了对方的一个特点，每一次双方遭遇之后，对方的目光都先落在那些尸体上面。
他原以为自己会在对方脸上看到惊讶、愤怒甚至是恐惧，但是都不是，尽管对方掩饰地很好，但那眼里深藏的贪婪暴露了对方的本性——还想要更多。
间桐脏砚不想要放弃这个机会，要是能够和对方交好，他在冬木市活动的范围将大大增加，再不济能够将对方用刻印虫控制，虽然对方身上的魔术回路开发程度不高，但勉强能够使用，魔术回路不够用刻印虫代替就好了。
什么？那会十分痛苦？
无所谓。
“真能藏啊老虫子，蹲你两年了都没给我蹲到一次。”
轻佻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间桐脏砚瞳孔一缩，瞬间便意识到是谁来了，这个声音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那个将间桐家毁于一旦的人！
颜宇正爬上洞口上方，探出一个脑袋笑眯眯地看着间桐脏砚，后者背脊发凉，仿佛看到了择人而噬的野兽。
轰隆隆的响声传来，颜宇一头撞进了洞窟之中，完全就不理会站在洞口的间桐脏砚，后者见状脸色大变，躯体化作一堆奇怪的飞虫追了上去。
“不好意思，你的灵魂核心我是知道在哪里的。”
颜宇哈哈大笑，恶鬼缠身覆盖全身，原本就让间桐脏砚望尘莫及的速度再次攀升，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暗尽头，直追黑暗深处的坑道虫。
若是说颜宇在这两年有什么长进的话，除了越发精湛的魔术以及对力量越发恐怖的掌控力，也没有什么了。
但魔力的掌控程度越熟练，对实力的提升就越高。
该死！
这才短短两年，对方的速度怎么快上了不少？！
间桐脏砚心里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若不能及时壮士断腕止损，恐怕真的会被杀死在这里！
他正想要留下一部分使魔断后，却发现身后突然燃起一簇火焰，明亮的火光将洞窟中的墙壁映照得火红，一杆长枪被无尽的火焰裹挟着飞速而至，狠狠地扎在了坑道虫的尾部。
噗嗤！
大量的黏液在断口处迸溅，自两年之后，坑道虫再一次断开了它还未完全恢复的尾端。
“领域展开：「盖棺铁围山」！”
冷漠的声音在嘈杂的洞窟之中回响，声音不大，却仿佛将间桐脏砚的声感完全占据。
一团恐怖至极的魔力从火焰深处绽放出来，窄小的洞窟在这一瞬间被魔力放出的冲击震得支离破碎，洞窟尽头的坑道虫更是承受了绝大部分被挤压的冲击力，连在其中的间桐脏砚都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如此恐怖的魔力放出，对方到底是魔术师还是英灵？
黑暗蔓延，他看向四周，发现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刻间桐脏砚依旧躲藏在坑道虫之中，庞大的身躯开始摆动，触碰到具有实感的墙壁之后，狠狠地撞了过去。
砰！
咔嚓！
间桐脏砚脸上刚露出喜色，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惊骇欲绝：“怎么可能？岩浆！这种深度怎么可能会挖出岩浆！”
直到现在，他还以为自己只是被困在了地底。
坑道虫的这一撞像是开始的信号，周围的墙壁纷纷崩裂，无数的岩浆喷涌而出，空间内的温度瞬间攀升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噗滋噗滋，坑道虫的断口处在高温的炙烤之下开始变色，短短几个瞬间竟然被活生生烤熟了一小段，吓得间桐脏砚赶紧将两节躯体重新拼接了起来，靠着外壳以及魔力抵御着外部的高温。
但此刻整个空间仿佛变成了火山口，唯一一块能够承受坑道虫重量的石块也滚烫无比，外壳和地面的接触面甚至在冒烟。
“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地下，这岩浆的温度也不正常！”
间桐脏砚看着自己继续下降的魔力以及开始焦黄的外壳，心急如焚地寻找着破解的办法。
对方身上难道还有什么强大的魔术礼装吗？
还是说这就是个英灵，而这个区域是宝具的效果！
一道火焰剑气在岩浆之中发出，斩在了坑道虫的外壳上，本就因为炙烤而分散了魔力分布的外壳在此时显得是如此的脆弱，焦黄的外壳碎片四散而去，落入岩浆之中没了动静。
暴露在外的躯体顿时被高温炙烤出了一大片的水泡，破裂之后流出大量的黏液，蒸干，冒泡，破裂如此反复，直到外壳重新愈合。
“间桐脏砚，这两年你的使魔恢复了多少呢，能在我这领域之中坚持多久？”一旁暗中观察的颜宇终于开口出声，随即便从岩浆之中跳了出来，任由滚烫的岩浆在铠甲上流淌，完全不受温度的影响。
轰！
红背劳伯如同导弹一般被投掷出去，撞碎那焦黄的外壳之后穿透了坑道虫的身躯，再将另一边的外壳撞碎之后重新回到了颜宇的手中。
恐怖的破坏力将坑道虫的躯体炸出了一个大洞，无数扭曲的虫子在伤口处蠕动，拼命恢复着伤口。
“你这是什么？固有结界？！”间桐脏砚声音的声音仿佛一个破风箱的嘶吼，老迈又悲惨。
为什么自己会惹上这么一个恐怖的魔术师，甚至能够将内心的景象展现出现实，能够使用固有结界的魔术师魔术协会怎么就不管一管！
“你到底想要如何！我间桐家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间桐脏砚沙哑的语气中带着哀求。
他如此庞大的魔力完全就是依仗与庞大的使魔来提供，如今的坑道虫就是使魔的聚合体，这两年一直东躲西藏，再加上本家魔术的衰弱，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当初离开时的魔力！
原本想要熬到圣杯战争开始，但如今被一个如此恐怖的固有结界给困住，就算什么都不做都会被炙烤到魔力耗尽，最后被活活烧死，若是不使用魔力便被直接烧死，就这么一会功夫坑道虫的躯体已经缩小了一些。
怎么会有人的心象会是火山口？？
这人心理是不是变态啊！
轰！
颜宇没有和必死之人啰嗦的习惯，他早就叙述过对方的罪行，这是忘记了自己所说的话了吗？罪加一等，早点死吧，省着在自己面前蹦跶犯恶心。
他甚至呼吸法招式技法都懒得使用，仅仅只是将长枪掷出，对面那庞大的虫子身上便要炸出一个狰狞的伤口。
长枪越过岩浆溪流，逼近坑道虫之后却戳了个空，偌大一只坑道虫在短短几息之间缩小了一半，原本焦黄的外壳重新变得雪白，像是经历了如同蜕皮一般的新生。
这种变化还未停止，当颜宇长枪重新举起手中的长枪时，眼前的坑道虫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佝偻的身影，那便是间桐脏砚。
长枪依旧没有犹豫地被掷了出去。
轰！
这一次长枪并没有被挡住，也没有击中目标。
“年轻人，你会为你的咄咄逼人而付出代价，即便我耗尽所有的魔力，也要将你一同拖下水！”间桐脏砚的速度发生了质的飞跃，浑身的魔术回路都在变形，那是承受了过量魔力的刻印虫在止不住地扭曲。
颜宇没有答话，而是拿着长枪站在原地，浑身的气势同样攀升至了巅峰。
在他的眼中，间桐脏砚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过量的魔力，组成坑道虫所有的魔力都被他重组成了现在的这个躯体，即便是一个手臂所蕴含的魔力都相当的恐怖。
咕噜咕噜——
魔力放出，对方周遭的岩浆都被这冲击力给排空，纷纷流到了颜宇这边的裂缝之中。
几个术阵在滚烫的地板上出现，一个庞大的使魔前肢从术阵中伸出，形似镰刀般的前肢朝着颜宇挥了过去，镰刀挥动的速度很快，沿途的岩浆在镰刀挥过之后才被一分为二，顷刻间便来到了颜宇的眼前。
“给我死吧！”
癫狂的尖啸声中，颜宇的呼吸声骤然粗重，一把长枪被他像使剑一般挥向身后，随后扭腰猛地将长枪朝前方挥去，一条火龙自岩浆之中跃出，绕着长枪旋转着迎上了那一把镰刀。
两者相撞，火龙溃散，镰刀支离破碎，术阵之中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嘶吼声，仿佛来自遥远的深渊。
“还没完呢！你以为我这些年的积累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吗？！”间桐脏砚双手合十，地上的术阵再一次扩大了一圈，上面的图文显得越发诡异。
嗡~
术阵中出现了一个恐怖的身影，先前坑道虫的身躯仅仅只有那身影的眼球这么大，但似乎也仅仅止步于此了，光是露出这么一个眼球，地上的术阵便已经有了崩溃的趋势。
眼球的边缘泛起亮光，绿色的光芒开始朝眼球中心的黑点聚集，恐怖的魔力波动顿时充斥着整个领域，甚至领域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与此同时，颜宇将手中的长枪朝着眼球的方向掷了出去，整个人弹射而起冲向了不远处的间桐脏砚，恐怖的踏力让地面崩裂，岩浆顿时涌出。
炎之呼吸，玖之型·炼狱！
他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长刀，握在手中之后，黑色的刀身迅速变得火红，随后继续加深，变成了暗红之色！
术阵崩溃，眼球在消散之前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绿色光束，那是魔力压缩到了极致的表现。
在那种程度的攻击之下，红背劳伯第一次被弹飞，在旋转之中落入了岩浆，绿色光束没有出现一丝地停滞，直接朝着颜宇暴射而来。
颜宇没有躲避的意思，而是径直朝着站在原地的间桐脏砚砍去。
霎时间，绿色的光辉在领域之中迸发，所有的颜色仿佛消失了一般，只剩下绿色，但很快，唯一的火红冲破了绿光的遮掩，重新在领域之中燃烧了起来。
绿光散尽，身穿铠甲的颜宇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击，恶鬼缠身背甲部分出现了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这是他在获得这件帝具之后，第一次受损！
“怎么…可能！！”
压抑到绝望的声音从岩浆之中传了出来，那是间桐脏砚灵魂所在的刻印虫本体所发出的声音，微弱的魔力，微弱的灵魂，若是不主动出声甚至无法察觉其存在。
不知道是在绝望毫发无损的颜宇，还是在绝望身躯被摧毁，总之此时在领域之中，只存在一个身影。
“你竟然没事？你竟然没事！”
“这到底是什么魔术礼装！”
“你杀死了一个幻想种吗？！”岩浆中浮现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刻印虫。
恶鬼缠身消失，嘴角溢血的颜宇出现在了间桐脏砚的眼前，而被他砍中的那副躯体早就变成了碎屑，沉没在了岩浆底部。
“仅仅只是……这种伤势？”此时的间桐脏砚只剩下了寄存他灵魂的刻印虫，缺少魔力的他声音都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你明明砍中的是我那具身体，为什么会连同我这具身躯一并摧毁？”间桐脏砚无法理解，他寄存灵魂的刻印虫在攻击到来之前便转移到了身躯脚下的岩浆深处，为何还是会被斩到？
咔吧~
颜宇手中的日轮刀断裂成了数节，落在岩浆之中后消失，继国缘一的日轮刀，在一次性承受了数十次经过了魔力加持的炎之呼吸玖之型之后，崩坏成了碎片。
“在我的这个领域之中，任何躲避攻击的行为都是没有用的，因为我所有的攻击都会受到领域的加持——拥有绝对命中的效果。”他冷漠地看着这个活了五百年的老人，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不！”间桐脏砚在这一瞬间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竟然硬生生操控着刻印虫挪动了身躯，躲开了这一脚。
“我还没有完成我最初的夙愿，我要活下去，我要完成我的夙愿！”
沙哑的声音在领域之中回荡，承载间桐脏砚灵魂的刻印虫发出微光，像是在缓慢恢复力量，但在远坂家地下室学习了好一阵子的颜宇知道，那不过是在透支灵魂力量罢了。
像间桐脏砚这种腐朽的灵魂，又能够透支多久呢？
“我要得到…圣杯，发动第三……魔法……灵魂永固…才能够完成…我的夙愿！”刻印虫还在发光。
“你的夙愿是什么？”颜宇面无表情地发问。
刻印虫身上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那沙哑又癫狂的声音似乎有些茫然：“我的……夙愿？永生？”
“永生之后呢？”
“永生…之后……？”
间桐脏砚的声音变得苍凉又悲戚：“我…忘记了？我竟然…忘记了！”
“……羽斯缇萨，对不起……”
想要利用圣杯实现永生再实现最初的梦想——消除世间一切恶，这就是曾经间桐脏砚心中的宏愿，可惜也许是秘术的缺陷，也许是别的原因，五百年腐朽了这位老人的灵魂，最终让他只追求着这扭曲的永生。
也许早在几百年前，还用着玛奇里这一个名字的魔术师早就死了，只留下了一个以虫子执念集合体为灵魂的间桐脏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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