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振东最近身体越发消瘦，工友们都问他是不是在减肥。
他开玩笑似的说，“中年生子压力山大，我那个小儿子没几年就要升初中了，我们要在镇上给他买套学区房。”
林工劝说道：“咱们赚钱的速度比不过房价，普通老百姓就别想这些了，实在不行就找人借读吧！
我之前给镇上教育局副局长装修过房子，手机里面还有那人的微信。振东，你要是需要，到时候我给你引荐一下。”
顾振东一脸感激：“谢谢林工，有需要我一定找您！
唉，我老婆非要在镇上买房子，我也觉得借读这个方法挺好的。”
王鹏笑着说：“林工，您是不知道啊，我大舅子是个妻管严，身上长点肉都被我嫂子给骂没了。
我嫂子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是心气儿高到天上去了，铁了心要给儿子在镇上买房子，还得是学区房。
我大舅子夜里愁得睡不着觉，人就自然而然瘦了。男人太难了，要不怎么叫男人呢！”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笑了，也就没有再把顾振东身子越发消瘦的事情放在心里。
王鹏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大舅子消瘦的速度肉眼可见。
他想过会不会是上回大舅子给马树杰献血，可是转念间一想，献个血也不至于突然瘦成了皮包骨吧！
蔡瑜也发现自家男人身子越来越瘦，最近总是变着花样大鱼大肉做给他吃，可是愣是一点肉也没有长起来。
这天晚上顾振东回去，蔡瑜给他做了东坡肘子，“振东，你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怎么都瘦得脱相了？像只猴！
她们几个还问我，是不是夜里折腾你了，我都没话回她们。”
顾振东笑笑：“以前胖的时候被你嫌弃像头猪，现在瘦了，你怎么又嫌弃我瘦得像只猴了？”
蔡瑜夹了一块肉到他碗里：“你还是胖点好看，这颧骨都瘦得凸出来了，最近我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顾振东抬眼看着她：“哟，一下子会心疼人了，我还不习惯呢！老婆，你这样我心里都害怕！”
蔡瑜笑着骂了一句：“你就是个贱骨头！对了，茉茉五一节回来！”
“回来好啊，她也好长时间不回来了！老婆，孩子回来好好对她，别像过去那样了。”
“知道，知道！对了，茉茉这次是两个人一起回来！”
“两个人？”
“嗯，说是谈了个男朋友，也不早点告诉我，我都托人在镇上财政局看了个小伙子了。”
顾振东放下筷子，问道：“谈得是个什么人啊？”
蔡瑜冷笑道：“说是上海本地人，也在他们养老院上班，竟然是个男护工。
我估计八成是上海的穷人，不然一个小伙子怎么会当男护工呢！
唉，五一节看看吧，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分手，我觉得财政局那个小伙子挺好的。”
顾振东又问道：“财政局那个又是什么情况？工作倒是不错，公家饭碗，日子有保障！”
蔡瑜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你姑娘让我把人给回掉。
小伙子比她大个五岁，财政局科员了吧，离过一次婚，但是没孩子，我觉得条件挺好的。
对了，听说公积金可高了，年纪轻轻在镇上有两套商品房呢！”
顾振东一愣：“什么？你给女儿找了个离过婚的男人？这传出多丢脸啊，咱们女儿可是头婚啊！”
“离过婚怎么了？他和前妻又没生孩子！再说了，茉茉之前和严文熙都已经......已经那个过了，她还这么高要求干嘛！
我还担心人家婚后发现会介意呢，她倒好，一口给拒绝了，找了个男护工当男朋友！”
顾振东听着这话不舒服，眼神看着蔡瑜，目光有些冰冷：“你怎么能这么说茉茉呢！她当初和严文熙也是奔着结婚去的，谁知道那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婚前试婚呢！”
蔡瑜抬眼看着他，问道：“这词儿倒是挺新鲜的，为什么要试婚啊？”
顾振东放下筷子：“万一是性无能呗，现在试婚的年轻人多呢！时代不同了，你不要把咱们女儿看轻了！”
“行，听你的，先看看她找的那个男朋友吧，不行就赶紧棒打鸳鸯拆散了！
我还是想给茉茉找个条件好的，这样以后多少能够帮衬着咱们这个家。
我们都这个年纪了，沥沥才读小学，以后肯定是要靠他姐和姐夫多帮衬。
这要是找个条件不好的，帮不了家里，指不定还要回来找我们帮忙，咱俩下半辈子就完蛋了。
你看到没，村头一个人家的姑娘，找了个四川的穷男人。现在两个孩子也不带，全部丢给了女方父母照顾，两人在外面打工呢！
所以茉茉的婚姻大事，你别怪我势利眼，我也是为了她好。她好了，我们也能安稳。
就算是她以后帮不了我们什么大忙，但是她也别回来要我们帮忙就行。”
顾振动喝着酒吃着菜，听着老婆絮絮叨叨，突然感觉到腰部一阵酸痛。
蔡瑜见他按着腰，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做工的时候闪了腰了？”
顾振动擦着额头的虚汗，“可能是吧！没事儿，吃饭吧！”
“你要是哪里不舒服，千万不要硬撑着。咱们都这个岁数了，身体不舒服就要去医院！知道不？”
“知道了，放心吧！茉茉五一节把男朋友带回来，你不要上来就把人家吓跑了。
我觉得上海人，再怎么样都比咱们强。如果是老上海人，那老房子也值钱呢！
我在镇上做工了这么长时间，算是看明白了。有的人看着有钱，其实没钱。有的人看着没钱，其实有钱。
咱儿子如果有个上海姐夫，以后说不定也能多条路好走！
再说了，经历了上回的事情，咱们都该好好反思一下了，别再把孩子逼得走绝路了！”
蔡瑜端着饭碗，睨了他一眼：“行，我听你的，先静观其变！多吃点，你现在太瘦了，显得我胖得不行。”
顾振东笑笑，一只手却始终按着自己的腰部，越发觉得钻心刺骨的疼。
最近蔡瑜大方了一回，也学着城里人在家里卫生间安装了一个抽水马桶。
晚饭后，顾振东起身上了个厕所，却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出来。
马桶里面的夜尿，竟然有些微微血红，顾振东顿时意识到自己身体可能是出问题了。
他决定先不声张此事，找个时间去镇上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希望别是什么坏病。
第二天，包工头说房主让赶进度，一周内必须完工。
顾振东原本想着去医院检查身体，这下子只好改变计划，决定忙完之后再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振东按着腰，再次觉得身体疼得厉害，看着盒饭也没有食欲。
王鹏抽完一支烟回来，看着大舅子坐在阳台上。
一抹阳光照在大舅子的脸上，他的皮肤蜡黄如同蜡像馆里的雕塑，当即心头狠狠一紧。
晚上回到家，王鹏和老婆顾秀芬说了这事儿，“你大哥皮肤黄得吓人，我看着都有些害怕！”
顾秀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明天我杀一只老母鸡给大嫂送过去，估计大哥是上回给马树杰献血献的。”
王鹏放下筷子，抿了一口酒，喃喃自语道：“没想到献血这么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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