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撇着嘴，一脸嫌弃着回答：“打听了，他们是兄妹，王医生，你千万别让你同事找这样的女人当媳妇，那女人嘴巴厉害得很，谁家有这样的媳妇儿保证没个安宁日子过。”
王曼雨有些好奇，“怎么说？”
大妈用鼻孔“哼”了一声，端着碗给王曼雨看，“我好声好气去借红糖，她就给我倒了这点儿，还摆脸色，生怕我不还给她，我还没出门呢，她就提醒我别忘记还，一点破红糖，要不是我家没票了，我能找她借吗？”
王曼雨扫了眼碗里红糖，眼底闪过鄙夷之色，看出大妈劣行，倒没说破，反而附和两句，“脾气是有点大。”
大妈阿谀逢迎道：“你们做医生有稳定工作，想找啥样的媳妇儿找不到啊？可别被漂亮的外表迷惑了，找媳妇要找能吃苦孝顺的，可别找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娶错媳妇毁三代。”
说这话时，她还瞟了眼床上产妇。
躺在病床上的产妇有点听不下去了，接话说：“妈，你别这样说，咱跟人家不认识，能给这么多红糖不赖了。”
大妈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手里碗重重往床头柜上一放，没好气道：“要不是为了你，我用得着一把年纪了，还舔着脸去找别人借红糖吗？”
产妇拧眉，“我说了我妈会送红糖过来，你非要去借。”
谁知大妈一听这话，直接坐在床沿抹起了眼泪，嘴里念叨，“我对你再好，在你眼里也不如你亲妈，别人生孩子都在家里生，你就非要比别人娇贵，跑到医院多花钱。”
越说越难听，“跑医院生就算了，生完还要住院，你就是不挣钱不知道挣钱难，生个赔钱货，还有脸糟践我儿子的血汗钱……”
产妇听到婆婆这些话，苍白的脸色气得通红，“你别把乡下那一套搬到城里来，要不是你乱倒水害我滑倒，现在也用不着你照顾我，而且，我也有上班挣钱。”
“你瞧瞧，你说心里话了吧，你就是看不起乡下人，你城里人高贵，你当初死皮赖脸非要嫁给我儿子干啥？你爸妈不同意，你还哭着闹着非要嫁……”
大妈嗓门越来越大，面目狰狞地指着儿媳妇吵架，把床边孩子都吓得哇哇大哭。
产妇吵不过婆婆，只能哄着孩子抹眼泪。
身为妇科医生，王曼雨没少见这样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她也没当回事儿，随便交代几句出了病房，别人家的事交给人家自己处理，连句阻拦产妇婆婆的话都没说。
程安然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外面吵嚷声惊醒，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眼神警惕地看着魏莫，“你干嘛？”
看到程安然惊恐的表情，魏莫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之色，沉声解释道：“别怕，外面很吵，我只是想帮你捂一下耳朵。”
程安然松口气，想想也是，魏莫这身板要是想对“原主”用强，早就得手了，她只是刚睁眼看到魏莫距离她这么近，产生了些本能反应。
外面吵骂声还在继续，程安然眼底浮起八卦的小火苗，“外面在吵什么？”
这年代太无趣了，除了“吃瓜”程安然找不到别的乐趣，也总算理解为啥村里大爷大妈喜欢聊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
魏莫轻微摇头，“不清楚，我没出去看。”
他不喜欢八卦。
程安然手脚麻利的下床穿上鞋子，扶着魏莫上床，眼里八卦的小火苗越烧越旺，“你别乱动，我出去看看。”
看着程安然迫不及待的样子，魏莫抿着唇没吭声。
外面走廊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吵架声是从楼梯口那间病房传来的，程安然挤过去询问旁边看戏的大爷，“那个病房住的好像是产妇，咋吵起来了？”
大爷看程安然现在才出来，疑惑问：“这都吵好一会儿了，你咋现在才出来？里面住的是城里媳妇乡下婆婆，听说，是婆婆嫌弃儿媳妇生的是女娃，又嫌弃儿媳妇在医院生娃浪费钱，这不就吵起来了吗？”
程安然很佩服大爷看戏能力，才看没多久，来龙去脉都打听清楚了。
病房里面动静很大，程安然距离门口有点远，看不到里面场景，不过光听哭声，也能判断出里面是啥情况。
无非就是借红糖大妈，坐在地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罢了。
程安然疑惑，“咋光听到大妈跟她儿媳妇在说话，大妈儿子呢？”
大爷道：“怕吓到孩子，抱孩子下楼去了。”
程安然瞠目结舌，趴在走廊外墙往下一看，果然见到一个大男人抱着个孩子站在楼下走来走去。
“这什么狗屁男人？”
“闺女嫁到这样人家也是倒霉，男人不撑事儿。”旁边一个大娘撇嘴，“要是我闺女找这样的男人，我立马就把她接回家。”
程安然默默给大娘点了个赞。
程安然正想挤到门口去看看，就见借红糖大妈哭着从病房冲出来，扒着围墙要跳楼，旁边看热闹的人赶紧拉着劝她，程安然却站着没动。
干打雷不下雨，一看就是跟莫桂霞一样的做派。
楼下男人看到亲妈要跳楼，这会儿不装瞎了，抱着孩子快步跑上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着亲妈别跳，最后更是回到病房把媳妇拉出来跪下给婆婆道歉，婆婆脸上扬起胜利的表情，还装模作样的不进去。
程安然三观都裂了，语气凉两的讥讽，“没想到住院还能看到新鲜事呢，儿媳妇刚生产，你就让她跪在地上，不怕折寿呀？古代皇帝都没这么大官威吧？”
程安然一出声，立刻有人跟着指责婆婆。
“这是我家的事情，跟你有啥关系？你在这里猫捉耗子多管啥闲事儿？”借红糖大妈瞪着程安然反驳。
程安然继续讥讽说：“我看不惯恶毒婆婆，窝囊儿子。”
产妇丈夫被程安然的话，说的脸色通红，扯着亲妈回了病房，跟个缩头乌龟似得没再出来，完全不管产妇死活。
程安然走过去扶起产妇，“你给她下跪干嘛，你越软弱她越欺负你。”
产妇感激的跟程安然道谢，“谢谢。”
看到产妇进了病房，程安然才气呼呼回去，一进屋就跟魏莫说起外面发生的事情。
“看得我都想打人了，什么人啊这是，儿媳妇刚生产，母子俩一个接一个折腾，这不是把儿媳妇往绝路上逼么？”
程安然此时还不知道，她气头上一句话，竟然会一语成畿。
魏莫不知道程安然为什么看个热闹，却还能比当事人还生气，根据程安然表述，大概猜到事情起因，抿着唇说：“这样的人在乡下很多。”
魏莫虽然不爱八卦，但是从小也没少见过类似的事情，他不认同孝心转移的做法，孝顺父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该强加到儿媳身上。
程安然冲口而出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魏莫深邃的眸子深深看了程安然一眼，没说话。
程安然猛然想起魏莫老家也挺偏僻的，说是山脚旮旯一点都不夸张，日本鬼子进去都得迷路，本来想解释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魏莫不是产妇丈夫那种人，但是莫桂霞跟借红糖大妈没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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