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铭诚回来，便立刻从议论纷纷的丫头们那里，听说了哥哥要娶知雅的事，没有喜悦，唯有莫大的惊愕。他马不停蹄地跑向书房，推门一看，铭均正端坐在书桌面前翻着书。他马上关上屋门，奔到桌前。
铭均扬起头，还没张口，铭诚就直截了当地问，“你要和知雅姑娘结婚了？”
铭均点头。
“哥，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因为……”虽然只有两个人在紧闭着房门的书房里，外面的院子也空无一人，但是铭诚还是压低了声音，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倾着，“那天晚上？”
“我只记得……像是芸书。”铭均似乎答非所问，只是有些沉重地吐出这句话。
“老兄。”铭诚摇摇头，绕过书桌走到铭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呀，省着点话，祝福我吧。”铭均无奈地往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其实啊，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我觉得，你不一定非要娶她的。”
“时代是不一样了，人们的思想却还是老样子。革命能在刹那间推翻一个政权，却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推翻所有的旧思想。她又是郑家的小姐，这样的家庭，最需要体面了。而且，万一她因为那天晚上怀孕了，那我岂不是，拖累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可是，铭均，你有没有觉得，知雅姑娘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利用她对你个性的了解，所以她才选择用这样的方式？”
“我倒觉得，”铭均认真地看着他，“她根本就没想过结果。做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飞蛾扑火。有时候，拥抱那处光亮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事，就让缘分定夺吧。而我……我其实根本不配做那盏让她奋不顾身的灯火。可她还是这样选择了。”
“唉，你说得对。罢了罢了。”铭诚摆了摆手，“就当，老天爷真的有他的道理。芸书当初就是因为不得已嫁给了那赵文渊，才产生了感情。或许你啊，也会重走她的路。”
“我想也是。爱情这种东西，本不是我们这等凡人应该揣摩的。”铭均笑着摇摇头，自嘲了一番。
“爱情爱情，爱情不能当饭吃。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就知足吧。”
“你呀，恐怕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和灵蓁整天腻歪来腻歪去，现在跟我说爱情不能当饭吃？”
铭诚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整齐的牙齿。
“对了，你知道，妈跟我说了什么吗？”铭均又突然神秘地说道，弄得铭诚好奇地转过头来。
“妈说，她想让你和灵蓁也结婚，这样呢，我们能办同一场婚礼，更喜庆更热闹。”
“妈真这么说的？”铭诚瞪大了眼睛。
“我还能骗你不成。”
“可……”铭诚有些焦虑地坐了下来，“我还从来没想过结婚的事。”
“那你啊，就自己好好想想。你说，我跟那赵文渊比，差了哪一点？就差在我太优柔寡断了。当年，他直接带着聘礼去清吟阁，连赵家父母都没知会。我呢，则是犹豫了半天，才踌躇着写了一封表达情意的信交给芸书。所以，你要是真心喜欢灵蓁，就别犹豫了。而且，你没有考虑，不代表人家姑娘就没有考虑。她留学前就跟你在一起了。在日本跟她一起学习的，都是朝气蓬勃的有志青年。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她也没动摇，就一心扑在你身上。这样的姑娘，单纯善良，就希望你能给她一个交代，给她一个归宿。”说着，铭均站起身来，像一个长辈一样，轻轻拍了一下铭诚的背，往门外走去。
“何情圣，我谢谢你了啊。”铭诚故意拖长声音叫道。铭均没回头，只是耸了耸肩膀，随即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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