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这种程度，那可太令人失望了。”
红光耀眼，青年笑得乖戾。
他此时不知身在何处，周围是一片焦土。
青年脚边尸骨堆叠，他双腿交叠，端坐于尸骨之上，手按住一只从地底钻出企图偷袭的厉鬼脑袋上。
只微微用力，厉鬼的脑袋便被他扭了下来，一脚踏灭鬼物还深陷在土里的半截身体,手上的脑袋颤了颤，最终消散，青年甩甩手，仿佛在甩掉了什么脏东西：
“幻境做的还不错。”
“很有体验感。”
“你不如直接转行做幻师好了。”
“阵法不适合你。”
青年轻飘飘几句话就彻底否定了那人百年的心血，他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在焦土上迈着步子，顺手折断了那挂着一面黑旗的旗杆。
断掉的旗杆在半空中划过弧度，巨大的黑色旗面栽倒焦土之中，尘土溅起，空气中的血腥味又重了几分。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
熟悉的声音从青年身后传出，青年不再走动，嘴角微微勾起，一副胜利者的做派。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转身。
果然，身后是那道他找了许久的黑袍，不等青年说些什么，只听得一声小小的童音从黑袍身后迫不及待的传出。
“是哥哥吗？”
青年瞳孔微缩，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他很快压下情绪，让人察觉不到半分异样。
寻着声音，他的目光快速锁定了声音来源。
小小的身影藏在黑袍身后，此时正探着脑袋悄悄看着自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她明明想上前的，但不知为什么还是躲在黑袍身后不敢出来。
小孩子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此时的她显然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几乎溢出来的惊喜。
“这种把戏也拿得出手？”
青年嗤笑一声，目光在黑袍身上一扫而过。
相比于这个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妹妹，青年明显还是对这个寻了很久的敌人更感兴趣。
“傀儡？。”
“你可真够谨慎的。”
探查到眼前的黑袍身上并无半点能量波动，青年微微摇头，散去了手中聚集的能量。
“到哥哥这来。”青年换上一副温和神色，按着记忆中和自家小妹相处的样子向女孩伸手。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那张熟悉的脸，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从黑袍身后钻出，向青年靠近，最终将小手搭在了青年手上。
“哥。”
“我们回家吧。”
“圆圆想哥哥了。”
女孩声音不大，但眼中的希翼却不容忽视。
虽然哥哥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但哥哥就是哥哥。
青年拉住女孩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只看了一眼便别开了视线：“假的真不了。”
“不过，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能翻出这段记忆并融入幻境，也确实是令人惊讶。”
“到此为止吧。”
“一切都该结束了。”
女孩不知道哥哥口中的结束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哥哥似乎不想和她回家了。
“哥…”女孩泪眼朦胧，两只手抓住了青年的手臂，委屈至极:“你还要走吗？”
“我们回家好不好。”
“外面全是怪物！”女孩声音突然转了个弯，稚嫩的童音中突然多了几分惊惧。
“我害怕。”
“咯咯咯...”
诡异笑声由远及近悠悠传来，似乎为了印证女孩的话一般，周围接连出现几道诡异声响。
黑袍化作烟尘散去，面具后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笑容，周围场景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变化。
在抬眼时，脚下的焦土高高耸起，不断的变化着形状，最终化成了一个个破落木屋的形状。
“哥。”
女孩抓着哥哥的手臂，用力摇晃着。
“你醒醒！”
“圆圆好怕。”
青年不过晃神一瞬，场景便瞬息万变。
此时的他穿着粗布麻衣，靠在几乎快要散架的木椅上，映入眼帘的是百年前他居住过的一间破旧木屋。
这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而眼前一脸着急的女孩，见他醒来后激动的扑进他的怀里，不断哽咽:
“哥，你终于醒了...”
“外边...怕...”
“邻居大娘吃了…姐姐…”
“姐姐流了好多血！”
“我们逃...逃...”
女孩断断续续的说着他看到的景象，小小的身体不停战栗。
而青年此时正整理着思绪，他的视角正好可以看到女孩的头顶。
女孩头发枯黄，两个辫子上的红色发绳十分显眼。
“哥，我好怕…”
“嘘。”青年突然伸手捂住女孩的嘴，他顾不得思绪混乱快速将女孩抱起，压下身形紧贴着窗框下沿。
“圆圆乖。”
“别躲了，大娘看到你了~”
一道年迈女声从头顶传出，那脆弱的木制窗户经不起折腾，随着一阵敲击，一只染着鲜血的手破窗而出。
那手不断抓挠，窗外的女人嘴里念念有词，窗框在剧烈敲击下，砰砰作响。
此时，女孩脸上已是一片煞白，小手紧紧抓住哥哥的衣服，泪水不自觉的淌下...
良久，妇人的手慢慢退回，声音减弱，直至完全消失。
但青年仍未移动甚至呼吸都减弱了几分。
他从未听到妇人离开的脚步声。
她此时...还站在外面！
而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
一只看不到一点眼白的眼睛紧贴着木窗上的破洞向里面看着，爬满黑色线条的青白面孔上带着僵硬可怖的笑容。
时间缓缓流逝，窗外终于响起细碎脚步声...
青年冷汗直流，他已好久都没有过如此情绪。
纵使骄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一切都太过真实…
“阵法？”
“还是幻境？”
他很快从被动的情绪中挣脱，不断观察着周围细节的同时，有条不紊的分析着各种猜测的可能性。
“莫非是傀儡？”
“我需要一个实验品来验证我的想法。”
...
思及，青年缓缓低头，目光落在怀中的女孩身上。
感受到危险的瞬间，青年下意识护住女孩，就如同曾经一般。
他以为他早已忘记了那段记忆，他不应该有弱点。
青年神情逐渐冷漠，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死于噩梦开始的时候。
他亲手埋葬的。
现在这个，是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赝品。
墨在用一个明晃晃的赝品来戏弄他，而他竟然差一点就入了他的局…
他表情晦暗，手从女孩的脸上缓缓移动到那纤细的脖颈，然后慢慢收紧...
女孩并没意识到危险到来，她只是紧紧抿着嘴，不敢露出一点哭声，哪怕身体在颤抖，精神已经绷到极致。
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引得两个人都陷入危险。
哥哥已经很难受了，她不能拖哥哥的后腿…
手下纤细的脖颈只需微微用力便会折断，可感受着女孩跳动的脉搏，青年的动作突然僵硬。
“傀儡也会有心跳？”
“这个频率和圆圆的心跳好像...”
脑中的陈年旧忆像是被唤醒一般，突然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记忆深处...
小妹自小身体不好，心脏跳动的频率比寻常人慢很多。
青年表情迷茫一瞬，落在脖颈上的手缓缓放下。
太真实了。
如果傀儡能做到如此细节，那为什么他会忽略掉小妹手上的问题。
青年记得清楚，女孩小指少了一截...
小妹手上的问题远比心脏处的明显的多。
就算自己的记忆被人探查到，最引人注意的也应是小妹的手。
墨…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哥哥…”女孩扯了扯青年的衣袖，小声的唤着哥哥，青年思绪断开，目光移到女孩脸上时不由得一怔。
女孩脸色惨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
记忆疯狂重合！
“不怕。”
“哥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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