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残月高悬
时间已经到了后夜，肃清卫总部大楼仍有十几盏灯一直未灭。
最顶层沈煜的办公室也是其中之一。
此时，一团鬼鬼祟祟的黑色虚影从大楼旁边的树后探出头来，目光自大楼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最顶层。
黑色虚影像是找到了目标一般，如同一朵黑色乌云般缓缓升起，待升到差不多的高度后，向着顶层那扇落地窗上猛地撞了过去。
“铛！”
听到声响，沈煜思绪被打断，手下笔一顿，目光顺着声源处看去。
入眼一朵“黑色乌云”黏在窗户上，瞪着那两个勉强算是眼睛的圆点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一张脸长得十分抽象...
沈煜：“？”
什么东西？
新物种？
那“乌云”见沈煜注意到自己，两只眼睛下又多了个张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说些什么。
奈何这楼里有隔绝精神力的东西，那特制的玻璃窗户隔音效果更是一绝。
沈煜压根没听到乌云的声音，反而眯起眼睛手向桌下探去，抽出了一把凌厉短刀步步逼近。
自上次鬼王事件发生后，肃清卫的几位阁老联手布下对鬼物的防护阵法，对鬼物的监视可以达到恐怖的程度。
鬼物要是再想悄无声息的混进肃清卫的势力范围，恐怕不会比登天简单。
这朵“乌云”应该并非鬼物，但以沈煜那谨慎的性格，话从不说的太满。
手自桌面划过，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无形能量将整座大楼笼罩。
看着沈煜持刀逼近，“乌云”明显感觉到被一股杀意锁定，十分压抑。
它着急的上下飘动，见沈煜不为所动，随后发了狠一般的撞向窗户，那乌云竟顺着窗缝生生融了进去。
沈煜也是没想到这东西竟能无视障碍，但他反应很快，在乌云落地瞬间，那把锐利的短刀已然到了它的面前。
“楚离！”
乌云落地瞬间化作人形，冻梨瘫坐在地，那冒着寒光的刀尖在他喊出名字后终于停在距它不到一寸的位置！
额头冷汗滴下，冻梨脸色泛白，颤着手拨开刀尖，大口喘着气，才感觉压力退了几分。
此时，刀虽偏离几分，但并未收回，沈煜居高临下的盯着瘫坐在地的孩子，神色冷漠，未执刀的手摸出了手机，拨通了赵老的电话。
“喂，小沈，我正想打给你。”
“小离那孩子不见了。”
“你让总部附近的守护者帮忙找一下。”
“哎呀，真是怪我了！连个小孩子都没看好…”
电话另一头，赵老声音急促，语气满是自责。
待确定了身份，沈煜收回了短刀，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是知道冻梨情况的，虽长了一副孩子的相貌，但实际上这小家伙的芯子确是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诡异生物。
虽然楚言之前提过，这小家伙是一种可以变化形态的诡异生物，但他也是没想到，楚离能变得这般抽象...
长着两个黑点的乌云...
这就算是楚言到场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这朵“乌云”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
他将孩子拉起后示意他先稍等，随后用轻松的语气向赵老回道：
“您不必担心，小孩子淘气被守护者找到送到我这了。”
“明天我让人送他回去。”
“您老早些休息。”
...
挂断电话，沈煜向低垂着脑袋一副魂不守舍的冻梨招了招手，正色道：“小离，出什么事了？”
能让这家伙这般着急的半夜闯到自己办公室，定是出了事情。
是楚言？
这家伙不会真出事了吧？
“求你帮忙！”冻梨声音带着颤音，眼眶红了一圈，紧盯着沈煜。
沈煜点头：“说清楚。”
“我哥出事了。”
果不其然。
“这个给你。”冻梨向前一步，扯下自己带了许久的珠子塞进沈煜手中。
在他的印象中，求人办事，是要给报酬的。
而这是他最喜欢的东西。
沈煜看了一眼冻梨手中的珠子未接，只示意他说下去：
“我能感受到，我哥，生命在消失。”
“很快！”
“我担心...”
沈煜出声打断，只抓重点：“他在哪？”
“不知...”
冻梨这才想起，楚言似乎从未和他说过他要去哪。
它只记得他说:“会带自己回家的。”
见冻梨不出声，沈煜也是明了，当着他的面拨通了杨晖的电话：
“出事了？”电话那头杨晖声音低沉沙哑，明显是刚从睡梦中清醒。
“查楚言的位置。”
闻言，杨晖顿时清醒了，没有多问，迅速从床上弹起打开电脑。
道道指令自电脑接连发出，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一阵折腾过后，终于归于平静。
电脑屏幕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眼，在等待结果之际，杨晖这才眯着眼睛抽出一根烟点上驱赶困意...
不到五分钟，电话便接连响起，杨晖皱着眉，查看着消息，再次拨通了沈煜的电话：
“没结果。”
“咱们的人最后一次见到楚言的那辆车是在流云山附近。”
“那小子几乎是绕着咱们势力范围走的。”
“那附近可能有叶笠的眼线。”
“但想从那家伙手里买情报，恐怕不会少花，而且时间最少也要两天，还不一定有结果。”
“干不干？”
...
听着杨晖的回复，沈煜没什么犹豫，直接开口回应：
“不必，你时刻关注。”
沈煜开着免提，没有避讳冻梨，能做到此已是尽力。
肃清卫势力还未完全成长，若是调动所有力量去查一人，未必没有结果。
但代价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得不偿失。
至于那叶笠就像一条洞察力极强的狐狸，今天从他手里买了情报，第二天就会有更多目光盯上肃清卫，那份资料也会以更高的价格被更多心怀叵测的人买走。
到时候，更多的目光盯上楚言，恐怕会给他和肃清卫都带来不小麻烦。
闻言，冻梨眼中的希翼泯灭，默不作声的低头，沈煜似乎在那小小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一股沉沉死气…
“或许，我能帮上一点。”沈煜叹了口气，手掌附上了小孩的脑袋。
冻梨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沈煜抬手间，一团淡金色灵气自手下升腾，沈煜以指作笔，灵气充当墨水，在手指的牵引下，在半空中刻画成四字：
“一线生机。”
冻梨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四个字，他还不认识这些字，但他下意识感觉这四字中带着一丝气，令人向往。
四字已成，悬在半空，可此时还未完。
“楚”
写下这个字时，那已写好的四字竟开始闪动，忽明忽暗。
沈煜眉头紧皱，写字的手指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言字刚落下一点，那四字竟突然炸开，淡金色的灵气化作雾气尽数消散。
沈煜当机立断直接断掉灵气输送，这才避免了被反噬。
他一阵心悸，抬手看了看自己仍在颤抖的手，太阳穴突突直跳。
只求一线生机都不行！
楚言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
倘若他刚才莽一点，写下的是“生机”二字，恐怕会直接要了他半条命！
看着那消散的四字，冻梨十分着急，手抓紧了他的衣角，哽咽祈求：“你能不能再试一次？”
“我哥很有钱的！”
“他可以给你报酬！”
沈煜没出声，复杂的看了一眼冻梨，缓了良久，手才再次抬起，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准确来说，他不知道能写出什么。
思考再三，手指滑动间，半空中落下二字：
“幸运”
二字落下，淡金色灵气再度运起，竟在瞬间便充斥了整间房间。
“言”字落下时，手已经抖的不成样子，灵气耗尽，但好歹是写完了。
四字缓缓升起，像是签订了一纸契约一般，竟生起一种庄严肃穆之感，压迫感十足。
随后，那四字化作淡金色流光消失在房间…
运气这东西牵扯的可大可小，但生死一线之时，这一点运气可能会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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