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大人问宫人的话时，太子和楚王交头接耳对了一番话。
太子悄声问：“皇叔，你是不是有个宫女叫真氏。”
楚王坦然地点头，“是的殿下，她是王妃的宫女。”
太子见楚王承认，直言说：“真氏被施容华威胁，来东宫给太子妃撒药粉。她一来东宫就说，自己是楚王的宫女，非长公主的人。”
“她把药粉交了出来，还怀疑施容华并没有怀孕，她说如果施氏怀了孩子，不可能拿一包麝香粉给她。”
“她怀疑得有道理。”楚王道，“怀子的女人，最怕就是麝香之类的药。想必太医早就告诉了施氏，什么香不能碰，什么香不能熏。”
“嗯。”太子颔首。
太子妃在怀了孩子后，太医再三说：“太子妃和身边的人不能用麝香、红花……”
东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用此类相关的香。
太子和楚王心中已得出了个结论：施氏根本就没有怀上孩子。
他们没说出来，是在等潘大人的审案结果。
潘大人一张圆脸带笑，拱了拱手，道：“各位请稍等。”
潘大人一直紧张的心情得以放松，才感觉到喉咙干得冒烟。
他拿起桌上的几块西瓜呼呼啃完，扔下一堆西瓜皮。
“好了。”他拍拍手。
一位宫女端上一个盛着水的铜盆，潘大人在盆里洗了手。
一位宦官上前，双手捧上一条干布巾，潘大人擦了手放下布巾。
杨尚书等得急，一双老眼瞪着潘大人，一脸的不高兴。
潘大人先是大声宣布：“施氏她根本就没有怀上孩子。”
又道：“取走她的内脏就是为了掩盖此真相，查出是谁取走内脏，就能查出幕后指使施氏怀假孕的人。”
太子和楚王对视一眼笑了，暗道：这潘大人查案果然有些本事。
“什么？”杨尚书身体一震，嘴巴张开，眼色中盛满了震惊的神色。
在场的人多数都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潘大人。
外传潘大人是近百年来，破凶杀案最为厉害的一人。
现在有人怀疑起来潘大人是浪得虚名，连太医和皇上都说施氏怀了孩子，潘大人却说没有怀上，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
潘大人道：“施氏被人从头撒了麝香粉和红花粉，还在水里泡了半个时辰的澡，居然一点事也没有，她这是怀了孩子的表现吗？”
听了这话，杨尚书摸着白胡须，想了一下，点头，“有点道理。”
潘大人看着那些懵懵懂懂的宫人和年轻侍卫，挥了一下手，“不信的话，叫来太医一问。”
外面真的有一个侍卫跑去请太医。
杨尚书问：“凶手是谁？”
潘大人指着院子的宫人道：“就在他们中间，拉去一个一个拷问。”
“不是我。”宫人们全都跪了下来，皆说不是自己。
熊美人和查美人害怕被用刑，两人跪下来，呼叫：“我没杀人，没取内脏。”
太子几人又坐在一处，开始商议用不用刑。
“用刑不是办法，凶人者明知道是死，怎么会招。”太子道。
“除此之外没办法，人人头上或身上有伤。”潘大人撇嘴。
他查出了真相，只寻到查美人一个可能的嫌疑人，除此之外，他再查不到别的。
太医被请来，证实了两件事：一是施氏的脉相一直有问题。另一件事是，他一直有吩咐施氏不要碰麝香、红药之类的药或香。
他展开了为施氏看诊的案卷记录。
……
长寿借这个机会，他跑出院子，往东宫一路狂奔。
长寿跑进东宫的正殿，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太子妃，凶手还是没寻到，潘大人建议将那些宫人拉去一一拷问。”
林娴春摇头，“杀人是死罪，在宫里杀嫔妃连累家人，谁会认？打死也不会认。”
“那怎么办？”长寿呼呼喘着大气问。
“本宫去看看。”林娴春从罗汉床上坐起，看着净月道，“去叫人备轿。”
“是，太子妃。”净月转身出了殿门，去安排人备轿。
文嬷嬷轻声劝道：“太子妃，那里死了人，不干净。”
林娴春笑道：“文嬷嬷放心，不会有事。”
“可……”
“要是不查到凶手，我们东宫恐怕会被外面的人非议，对殿下名声有损。”
“那好吧。”文嬷嬷同意了。
她忙安排灵锦，“给太子妃穿一身大红衣。”
“是，文嬷嬷。”灵锦施了一礼，转身走进东间屋准备衣衫。
不久，林娴春换了一件大红色绸衣，下着深红色绸子长裙，外罩一件粉色的轻薄褙子，轻盈飘逸，凉爽透气。
林娴春坐上八人抬的软轿，有一位公公手上举着一顶华盖，为太子妃遮挡阳光。
后面一大队宫人，手捧玉壶玉杯、铜盆、拂尘、痰盂等物件。
左右两侧是汤氏带着的十几名女护卫。
长寿匆匆跑去报信：“太子妃的软轿即将进芙玉宫。”
楚王和刑部的两位官员忙起身。
有机灵的宫人上前重新摆椅子。
廊道的左侧摆上两把椅子，一张桌子，供太子和太子妃坐。
右侧摆上三把椅子，一张桌子，放上冰镇茶水、西瓜和几碟点心。
太子蹙着眉头，责备长寿，“你怎么去惊动了太子妃，这里才发生过凶案。”
“太子妃听说凶手没寻到，来看看。”长寿恭身回道。
“太子妃到。”有宫人进来禀报。
“进。”太子点头。
八人抬的软轿，从大开的宫门进入，在阴凉的地方停下，汤氏扶着轿沿，轻声道：“放。”
八人同时平稳地放下软轿，汤氏上前扶着太子妃从轿里出来。
楚王几人行礼，“见过太子妃。”
“你们坐。”林娴春笑道。
她走到齐景楼面前行了一礼，“殿下。”
“太子妃快过来坐。”景楼往里让了一步。
“是。”娴春移步，汤氏和初晓一左一右，小心扶着她在椅子里坐下。
宫人们上前，在桌上放玉壶玉杯，给太子和太子妃倒上冰镇酸梅汤。
杨尚书是第一次见到太子妃林氏的面容，他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
杨尚书心中暗惊，怪不得丞相的女儿，当时在失母的情况下，还得得了太后的另眼相看，定给了当时不得宠的七皇子为王妃，后来做了太子妃。
普通人家也不愿意娶失母长女为儿媳妇，认为没母教导，女子的品行会不好。皇家更不会娶这类女子为儿媳妇。
现在在杨尚书看来，林氏眼睛明亮有神，瞳孔如墨玉，透出聪慧机智。她的气度高贵，稳重大方，当得起一国的太子妃。
林娴春坐下来，对大家笑道：“听说寻不到凶手，就要一一拷问这些宫人。本宫前来看看，能不能查到蛛丝马迹。”
“是，太子妃。”潘大人起身应了一句。
潘大人尽管同林丞相交好，但他对太子妃前来查找凶手，心中怀着质疑。
他查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案子。
他不信，一个长在后宅的女子，能查出案子的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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