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母亲的消息，卫羡控制不住地叹息出声。
虽然母亲只是说好久不见他，让他回家吃顿饭，但根据卫羡的过往经验来看，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找他想说什么，卫羡用手指头想也知道，无外乎催婚那点儿事。
隔三差五的直抒胸臆，旁敲侧击，曲线救国卫羡都见识过，感觉自己都要麻木了。
因为他一直很坚定，不是轻易被外物动摇的人，所以哪怕母亲手段尽出，也都被他挡了回去。最近一段时间感觉母亲已经很少再做尝试了，不知道今天这是忽然怎么了，难不成又有什么闺中密友给她出馊主意了？
往日里遇到这种事，卫羡都会自信冷笑，因为什么手段都动摇不了他。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不小心动了点凡心，还因为对象过于奇特而陷入了进退两难，大脑混沌的境地，实在是没心情应付母亲大人的骚扰。
不过拒绝是不敢拒绝的，直接面对母亲的招数比回避好点，会少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
所以尽管内心满腹牢骚，卫羡还是准时赴了母亲的约，赶到她的工作室接人。
自认为心理准备完全的卫羡推门而入，伴随着风铃声笔直地走向母亲的办公室，神情冷峻，目不斜视。他本来心情就不大好，为了应付母亲的“热情”更是得早早拿出自己对事冷漠的态度来。
转弯，玻璃围墙无法阻隔视线，一个熟悉的身影不期闯进眼帘。
……她怎么在这儿？！
确认过眼神，真的是那个人！！
两个对视的人瞬间僵直，卫羡脸上冷酷的表情染上呆滞，顾卿歌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缩紧。
罗女士将这一幕收入眼中，稍等一下后不动声色地催促儿子：“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卫羡回神，微微低头收束神色，别管心里多乱，总之先摆出个平静外表再说。
可惜也就到这一步了，进门后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女士语速放慢，悠然介绍：“这位是工作室新签的一个临时模特，本来是在集团总部那边工作的顾卿歌顾小姐……这个是我二儿子，叫卫羡。”
卫羡僵硬点头示意：“你好。”
顾卿歌同样僵硬地坐着回复：“你好。”
她实在是心乱了，进退失度。否则按理说她该站起来问好才更礼貌些，可惜她的大脑已经分不出来多少思考礼貌了。
罗女士旁观全程，心里有了数。
她可还记得大儿子之前说过，这两个人几天前才刚刚一起私下里吃过饭，结果今天居然装成了陌生人，除非有点私人关系，否则有必要瞒着她吗？
这谁要敢说他们两个之间没一腿，罗女士都得给他打进医院。
不过看两人这表现，的确不是单纯的因偶遇而惊讶，反倒像因偶遇而尴尬。要是这样的话，两个人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的私人关系可就值得揣摩了。
不过总之罗女士绝不会放任他们的关系朝着不知名的坏方向发展下去，毕竟这可是靠自己跟卫羡搭上关系的珍贵人才啊！
眼看两人不想有更多交流了，罗女士出声缓和气氛：“路上堵车吗？坐下歇会儿吧，喝点什么吗？”
“不、了。”卫羡慢慢找回了一点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找我来，你不是……你在工作，干什么急着叫我来。”
“你又没什么事，等一会儿怎么了。”罗女士不满，“而且工作已经谈完了，正好，你要是不累，先去把顾小姐送到鼎裕吧。”
“？！！”卫羡有点惊慌，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顾卿歌的事，所以暂时不太想见她，更别提私下里单独相处了，“为什么？”
“嗯？”罗女士故作疑惑，“什么为什么？”
“不，我是说小赵呢？”
小赵是罗女士的司机。
“他今天有点儿事，跟我请假了。本来说好早上送我去鼎裕后就可以走了，不过我带人来工作室的时候他正好还没走，我就没麻烦你，否则还得叫你早点来。”
“您没司机了用了不另安排一个。”
罗女士故作惊讶：“这不是有你吗？人家小赵就请了一天假，正好今天想让你回家，有你了我还那么麻烦干啥？”
“……”美男无语。
罗女士眼神一转，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靠近卫羡，在他耳旁压低声音道：“你别胡思乱想，这真是我新签的模特，我可没打算介绍给你，就是单纯让你送人家一趟，毕竟是我把她从公司带来的。你想什么呢，别想那么多，没你的事，美得你。”
罗女士满意地看到二儿子的脸黑了一度。
哼，叫你平常净跟我作对不找对象，可让我逮到机会整治你了吧！
顾卿歌此时终于有点儿反应过来现场发生了什么。
刚才的她一直沉浸在忽然发现的问题中——卫羡居然是老板家的人，绝了，她的经济来源怎么都和卫家有关啊？！
但是知道了这件事也不能怎么样，她想到了刚签的合同，想到了不干毁约，但是想不出不干的借口。
她总不能跟罗姐说我已经在思考如何干掉你二儿子了，你别雇佣我了吧？
没办法改变现实，她只能接受现实——反正连卫羡的钱她都接了，多一个他妈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谁能想到鼎裕的卫家居然是卫羡家，这tm也太巧了吧？
唉。
在心里长吁短叹半天，她忽然发觉现场没声了，抬头一看，发现母子俩正在说悄悄话。
稍微回忆了一下刚才依稀间听到的对话，罗姐想让卫羡送她回公司，而卫羡正在百般拒绝。
……说实话她其实也不想和卫羡独处，总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因此她便决定顺水推舟拒绝掉接送。
“罗姐，别麻烦了，您先忙您的事去吧，反正这儿离公司不远，我打个车就行。”
“明明有车，这像什么话。”罗女士连忙否决。
笑话，她只是想让二儿子小小地吃个瘪，可不是打算废掉她精心安排好的独处机会！
卫羡也麻爪了。
拜托，拒绝母亲的要求让母亲觉得不妥换人送顾卿歌，和，顾卿歌觉得他不想送自己所以主动提出要自己打车，根本就是两码事好吗！
他要是真想跟顾卿歌彻底划清界限，那就不用果断地打款一百万了啊！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但唯独有一点是明确的，他并不想失去和顾卿歌的联系……
在心里叹了口气，卫羡沉声道：“我送你。”
顾卿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的。
在卫羡“叛变”后，她彻底失去任何蹩脚的借口，干巴巴地婉拒了几次失败后，就在罗女士的强烈要求下迷迷糊糊答应了。
在工作室还未彻底消失前，车内的空气似乎还能流动，可是等到彻底走出罗女士可能的视线范围内后，两个人不约而同身姿僵硬起来。
在川流不息的车辆里穿行，顾卿歌先是空白了一小会儿，而后大脑发散，忍不住看卫羡一眼再看窗外一眼，看卫羡一眼再看窗外一眼，心里盘算着抢方向盘出车祸巧妙地弄死卫羡的可能性。
而被顾卿歌一下下“火热”注视的卫羡越来越不自在，车子竟然都打滑了一下。
他意识到这样心事重重地开车不行，所以选了个合适的地方靠边停车，准备正面应对他们之间的问题。
正在胡思乱想盘算如何制造一场车祸的顾卿歌被这突然的暂停弄得一惊，竟莫名心虚地想到对方不会是发现了她的想法吧……
她并不完全了解高级玩家的世界，并不敢保证游戏里真的没有这种可兑换功能。
一时间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脑子里一时空白一时思绪纷杂，双眼始终呆滞地凝视着前方。
车子停下了，但卫羡还是一时间组织不起语言，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方向盘，用力到简直要把它掰下来。
不过正是这个举动让卫羡反应过来自己的紧张，不动声色地收起自己的手，藏在身旁。
距离他得知顾卿歌的秘密已经过了很久，如果他从未对顾卿歌起心思，他或许该探秘，研究，甚至上交国家之类的……
但他动心了，所以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他已经无法靠理智之类的什么东西把自己逼回那个冷漠利己的人了，最起码对着顾卿歌，他再也回不去。
想了很多天，他发现自己最纠结的问题居然是人机殊途？或许现在的他会跟什么宁采臣、许仙之流很有共同话题？
他清醒地知道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偏离问题本质和关键核心，但真实本身不会因任何理由而扭曲——他就是最希望想明白人机殊途的问题。
但老实说，让一个爱情小白从这个问题开始搞理性思考，逻辑认证之类的实在是难为人，他得不到任何结论。
不过如果只是随心而动，顺意而为，他的潜意识，他的思想，他身体里不知名的某一部分已经替他做出了选择——他不希望和顾卿歌失去联系。
我希望有你在，哪怕一时之间不在眼前，请存在于我身边。
喜欢【情歌】请大家收藏：(m.qishishuwu.com)【情歌】骑士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