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家伙又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呢？”关小凌想着就快步走进了院子。
董浩正好面对远门，看到了她便大声喊道：“关小凌，正好你来了，快过来看看邱明亮是怎么了？”
邱明亮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知青，如果不刻意去想，关小凌平时都想不起有这么一个人。
“他怎么了？”关小凌快步走过去，就看到邱明亮一动也不动躺在男知青宿舍门口。
“我们刚下工回来，谁知还没进屋，他就一下子歪倒在这里了。”董浩慌里慌张地解释着，“该不是死了吧？”
“肯定没死，他的脉搏还跳着，而且他也喘着气呢。”刘涛跪在地上摸着邱明亮的手腕，对关小凌说道。
“小凌，你是医生，你快给他看看。”柳明月也顾不得和关小凌寒暄了，直接央求道。
关小凌把手里的包裹扔在地上，弯下腰触摸了一下邱明亮的额头，烫得一下收回了手。
“赶快用毛巾蘸了凉水拿过来，没人知道他发烧吗？”关小凌问道，“他这是发烧太厉害晕倒了。”
“他没说过他感冒了啊，也没见他咳嗽打喷嚏啊，甚至都没见他流鼻涕。”董浩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
“他的脸平时就又黑又红，谁也想不到他发烧啊。”刘涛补充道。
柳明月把一条湿漉漉的毛巾递给了关小凌，害怕地问道：“发烧能把他烧晕，会不会也能把他烧死啊。”
“降下温来可能就会醒来。”关小凌说着把毛巾拧了一下，覆盖在了邱明亮的额头上。
“要不要送到医院去啊？”董浩问道，“需要的话，我去找辆地排车。”
“去找吧，即使他一会醒来了，也得送去医院打针。”关小凌点头同意，又吩咐刘涛道，“把他的被褥拿来，铺在他身子底下，地上太凉了。”
“要不先把他抬到床上去？”已经走了几步的董浩又回转身问道。
“不用，还不知道他晕倒的具体原因，不能轻易挪动他的身体，避免加重他的病情。”关小凌断然否决。
“那好，我先去找地排车了。”董浩这才又重新走了。
刘涛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把一床被子塞在了邱明亮的身子底下。
“你们也别闲着，每人拿块湿毛巾擦擦他的手心脚心，让他降温更快一些。”关小凌对一旁焦急看着的三个女知青说道。
当吴春霞解开邱明亮的左脚鞋子时，忍不住呕了一声，差点把中午的饭给吐了出来。
“怎么这么臭啊，得几个月不洗脚了啊？”吴春霞平静了一下后，捂着鼻子说道。
“不对啊，邱明亮的脚怎么这么黑啊？”刘云霄惊愕地叫了一声。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邱明亮的左脚，只见他的脚很黑，但不是正儿八经的脏黑，而是乌青，甚至还有一些地方看起来已经烂掉了。
就连见多识广的关小凌也被惊呆了，邱明亮哪里是感冒发烧啊，而是足部炎症严重才引起的发烧晕厥吧。
“脚丫子烂成了这样，他没说过脚疼吗？应该早就不能正常走路了吧？”关小凌看向刘涛，问道。
刘涛想了想说道：“年前下雪的时候，他说过他的脚冻了，我们也没当回事，谁还没冻过脚啊。至于走路，最近是有点一瘸一拐的，可他说没事，只是稍微扭了一下，不疼。”
“脚丫子烂成这种程度，应该已经损伤血管和神经了，可能是真的感觉不到疼了。”关小凌点点头。
可一瞬间，关小凌的疑惑更深了：“即使感觉不到疼痛，难道他脱鞋脱袜子的时候，难道看不到自己的脚丫子已经烂了吗？”
“就是啊，也太奇怪了，让人想不通，难道他真的一个月没脱袜子了吗？”柳明月也想不通。
“会不会是故意的？”刘涛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说道，“他以前说过，他有个同学因为腿瘸了，被知青办特殊照顾回城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惊恐万分，如果邱明亮真的是故意让自己的脚丫子烂掉的，这人对自己下手也太狠了吧，现在都晕厥了，会不会把命也搭进去了啊。
关小凌想了想说道：“以后这些话谁也不能说给其他人，都烂在肚子里。”
“因为咱们都是知青，我才把这话说出来的，这也是咱们的猜测，不说，都不说。”刘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表态。
三个女知青也都频频点头，但都不再说话，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令人高兴的是，过了一会儿，邱明亮悠悠醒转过来了。
他睁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关小凌，虚弱地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关小凌，你怎么在这里？”
关小凌没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道：”“你刚才晕倒了，我们先扶你起来到床上躺着。”
“啊？我怎么会晕倒了呢？刚才只是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难道摔到脑袋了？”邱明亮依旧是满脸的疑惑。
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发烧晕倒了，还是假装不知道。
众人刚把邱明亮扶进屋里，躺在床上，董浩就把地排车推进了院子里，大声喊道：“邱明亮醒了吗？”
“醒了，醒了！”刘涛大声回答着走出了宿舍。
然后两人在院子里小声低语了几句，不知说了些什么。
董浩跟刘涛进入宿舍，问关小凌道：“咱们现在就送他去医院吗？”
“送我去医院？”邱明亮警觉地一下子坐起来，大声说道，“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
“你发烧太厉害了，必须去医院打针退烧。”关小凌说道，她故意没提他脚丫子已经烂掉了的事情。
“我不去，我不去......”没想到邱明亮竟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哽咽道，“去医院得花钱，我没有钱，我一分钱也没有。”
邱明亮歇斯底里的痛哭和哭诉，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心碎，人活着真的是太难了。
“没钱也得治病啊。”关小凌安慰他道，“我还有点钱，可以借给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给我就行。”
“就让我死了吧，一了百了。”邱明亮哭得更厉害了，“我哪里有什么赚钱的方法啊，恐怕十年二十年都还不了钱的。”
柳明月突然也呜呜呜地哭出声来，接着是刘云霄和吴春霞。
就连董浩和刘涛也开始抹起了眼泪，对于赚钱的困难，大家深有同感。
如果不是靠家里的接济，恐怕大部分知青都分文没有了吧。
同时，大家也都明白刚才冤枉了邱明亮，他哪里是想故意让脚丫子烂掉，而是没有钱去看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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