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瑜亲王的拐杖重重地顿在金砖之上,震得众人心头一跳。
“如今监国的,是太子!是陛下的嫡长子!是我大乾名正言顺的储君!”
“他不是三岁的娃娃,需要你们这群老东西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替他做决定!”
一位与瑜亲王私交甚笃的老臣连忙上前,想要搀扶:“王爷,您消消气,快坐下歇会儿。”
“歇?”瑜亲王一把推开他,气得胡子都在抖,“老夫再歇下去,这大乾的江山,就要被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给吵没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老亲王的下文。
瑜亲王转向高位上的赵珩,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也有沉痛。
“陛下昏睡之前,并非全无准备。”
他看着赵珩,说道,
“那一日,老朽与李大人,皆在陛下病榻之侧。陛下……曾有过一道口谕。”
口谕!
张尚书猛地抬起头。
陛下竟然留有口谕?为何无人知晓!
只听瑜亲王一字一顿,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陛下说——”
“‘若朕不豫,军国重事,悉由太子决断!’”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
张尚书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
众臣哗啦啦跪倒一片:“陛下圣明!殿下千岁!”
唯有高坐之上的赵珩,依旧端坐不动。
父皇……有过这等口谕?
将整个大乾的军国重担,尽数交予他手?
老师也知道?
为什么老师从未提起过?
他望向李若谷,李若谷眼观鼻鼻观心。
瑜亲王仿佛没看到他的惊愕,继续说道:“此口谕虽未落于纸面,但老朽,以及当时在场的李大人,皆可作证!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老朽提议,便以此口谕为凭,由我宗正府牵头,联合三省六部、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官员,联名具表,恭请太子殿下权摄‘摄政王’事,总揽军政,以安天下!”
老王爷扫视一圈,干咳两声,继续道,
“此非篡逆!此乃遵陛下之志,为保我大乾国祚不绝,行此权宜之计!待他日陛下龙体康复,殿下自当还政于君!”
话音刚落,大殿中便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一名御史硬着头皮出列,躬身道:“老王爷,非是臣下多疑,只是此事干系国本。仅凭一道口谕,既无圣旨,也无凭证,恐难以昭告天下,更难以服众啊……”
这话说得在理,却也戳中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虑。
一时间,不少官员都抬起了头,目光在瑜亲王和李若谷之间来回逡巡。
瑜亲王闻言,手中的拐杖轻轻一点地面,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你的意思是,老夫,还有李尚书,会拿这种事来欺君罔上?”
那御史吓得一哆嗦,连忙伏地:“臣不敢!臣绝无此意!”
“谅你也不敢。”瑜亲王冷哼一声,“不过,你的顾虑也有道理。陛下龙体违和,无法落于纸面,但当时在侧的,可不止老夫与李大人二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当日为陛下侍奉笔墨的掌印太监陈福,就在殿外。诸位若是不信,唤他进来,当面对质便是。”
此话一出,张尚书那本就难看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陈福?那个陛下的影子!
不等太子赵珩发话,李若谷已然踏前一步:“来人!传陈福!”
殿门外候着的内侍应声而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位决定大乾未来走向的内侍监掌印。
高坐之上的赵珩,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摩挲着,目光深沉。
叔祖父,老师,还有陈福……
这三位,一个是宗室之首,一个是百官之首,一个是内廷之首。
他们什么时候,为自己布下了这盘棋?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滑入殿中。
正是大内总管,掌印太监陈福。
他一进来,便先对着上首的赵珩行了叩拜大礼,而后才起身,眼皮低垂,一副恭顺至极的模样。只是那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在瑜亲王和李若谷身上轻轻一搭,又迅速收回。
两个老谋深算的老家伙,俱是目不斜视,仿佛与他素不相识。
还是方才那名御史,被众人推了出来,只得再次硬着头皮开口,只是这次的语气,恭敬了不止十倍:“陈,陈公公,本官斗胆请教。当日在陛下榻前,陛下……当真有过那道口谕?”
陈福闻言,抬起头,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流露出一丝伤感。
“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
“老奴记得清楚。那日是申时三刻,陛下刚用过药,精神头好了些。瑜亲王与李大人正向陛下回禀事务。”
“陛下听完,沉默了许久,才将殿下前一日呈上的《平叛策》拿起来,递给李大人,说了一句……”陈福微微一顿,“‘看看,珩儿这文章,有朕当年的几分风骨。’”
此话一出,不少老臣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太子的文采,确实出众。
陈福继续道:“陛下说完,又咳了两声,让老奴奉了杯热茶润喉。然后才看着王爷和李大人,叹了口气,说了句口谕——‘若朕不豫,军国重事,悉由太子决断!’”
一番话,时间,地点,人物,对话,一清二楚,令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陈福补充了一句:“陛下当时还说,太子仁孝,就是性子太软,像极了当年的皇后娘娘。这江山,以后少不得要各位老大人多加帮衬……”
这最后一句,当真是神来之笔。
既解释了皇帝为何要在此刻赋予太子重权,是为了历练他;
又捧了在场的老臣们一把,让他们听得舒坦。
张老尚书张了张嘴,看着瑜亲王、李尚书、掌印太监这铁三角,再看看台阶上神色莫测的太子,最后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明白,拦不住了。
他缓缓后退一步,对着太子深深一拜,而后默然归班,再不发一言。
那名御史额上冷汗涔涔,再不敢有半句质疑,直接拜倒在地。
“是臣……是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陛下圣明!殿下仁德!”
他这一跪,更多人也跟着跪。
“哗啦啦——”
“陛下圣明!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若谷见状,立刻抓住时机,转身朝赵珩跪倒在地。
“老臣,恳请殿下为天下苍生,即摄政王位!”
“臣等附议!”
“请殿下即摄政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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