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喉头的哽咽,宋时愿扬起笑脸,用力摇头:“没有,外祖父,阿愿没受苦。倒是害得您和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们,日夜为我悬心,是阿愿不孝。”
“回来就好,人没事,比什么都强!”
秦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坐到秦老夫人身旁,让宋时愿也赶紧坐下。
“人平安回来了,我跟你外祖母,这颗心……总算是能放回肚子里了。”
宋时愿目光转向秦征,“大舅,二舅现在何处?能否立刻派人请二舅回府?我有极重要的事要跟大家说。”
宋时愿很少这样严肃。
秦征心头一凛,二话不说,即刻吩咐心腹亲兵快马去请。
待秦湛急匆匆赶回,宋时愿先请秦老夫人屏退了屋内所有伺候的下人,又让春桃和鬼七一内一外亲自把守,严禁任何人靠近慈安堂。
宋时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有些不一般,还请大家……务必做好心理准备。”
见她这般郑重其事,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我娘,秦昭月,”宋时愿一字一顿,“她没有死。她如今,是大周闲王明媒正娶的正妃。”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瞬间,低呼声四起。
所有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宋时愿不给众人消化的时间,语速加快。
“当年侯府那场病逝,是母亲为了自保,与大周闲王联手做的戏。宋坤想害我母亲,是闲王出手,帮母亲制造假死模样,将她带离大宁。”
“只是那假死药,实则是毒,母亲多年来一直昏迷不醒,形同活死人。去年我阴差阳错被闲王的人请去,才发现需要救治的病人竟是我娘。”
“因为此事牵连甚广,担心宣庆帝会发难,所以治好后,我们便将事情瞒了下来。”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信息量太大,又太过匪夷所思,众人都懵了。
足足过了半晌,秦湛才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阿……阿愿!你、你说的是真的?!姐姐她……她真的还活着?!在大周?!成了王妃?!”
宋时愿重重点头,“千真万确。我亲眼所见,亲手所治。娘亲如今身体也已经彻底康复,再无大碍。”
“砰!”
秦征一拳砸在身旁的小几上,霍然起身。
素来沉稳的沙场悍将,此刻眼眶通红。
“我现在就去大周,我要去见月月!”
“我也去!”
秦湛几乎同时跳起来,激动得声音发颤,“哥,我们一起去!去接姐姐回家!”
“都给我坐下!”
一直沉默的秦老爷子一声低喝。
“嚷嚷什么?生怕左邻右舍、宫里的探子听不见是不是?!”
秦征被父亲一喝,稍稍冷静,却仍难压抑,急声道:“爹!您听见了吗?阿愿说月月还活着!她受了那么多苦,我们……”
“老子还没聋!”
秦老爷子打断他,他紧握着身旁老妻的手。
“你们两个毛躁小子,去了顶什么用?要去——”
他停顿一下,“也是我跟你们娘,亲自去大周!我们老两口,要去看我们的闺女去!”
宋时愿原本还担心二老乍闻喜讯,情绪大起大落恐伤身子。
正想宽慰几句,却见秦老爷子与秦老夫人对视一眼,眼中竟无半分慌乱。
“不过,此事急不得,更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秦老爷子捋着胡须,眼中划过精光,已有了主意。
“这样,过两日,老大找个由头,在外面跟我大吵一架,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街坊四邻、甚至宫里那些人都知道!”
他看向秦征:“你就骂我老糊涂、顽固不化,我骂你不孝子、翅膀硬了。吵到激动处,我便当众气晕过去。”
“之后,便对外宣称,我被你气得旧疾复发,心悸头痛,大宁的医官都束手无策。”
老爷子顿了顿,目光转向宋时愿。
“届时,便由阿愿你出面,说大周有奇药,可治我的病。顺理成章,接我与你外祖母,以求医治病之名,前往大周!”
“妙啊爹!”
秦湛一听,立刻抚掌接话,眼睛发亮。
“等阿愿带着您二老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追出城去!我就对外说,是替我哥这个不孝子追出去赔礼道歉,求阿愿千万治好您,顺便……也护送一程!”
他说着,朝宋时愿眨了眨眼,意思再明白不过。
秦征:“……”
合着全家都能去见妹妹,就他得留在京城扮黑脸,还得背上“气病亲爹”的恶名?
他看着兴奋的弟弟和已然拍板的父母,张了张嘴,一脸有苦难言的郁闷。
秦老夫人瞧了大儿子一眼,眼底藏着笑:“就这么定了!阿愿,你何时回大周?我们也好安排发病的时机。”
宋时愿心中佩服二老的机智与果敢,略一思忖便道。
“八日之后。”
……
院外,长廊下。
鬼七与春桃一左一右,守着慈安堂的入口。
沉默了一会儿,春桃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靛蓝色钱袋,手指捏得有些紧,递到鬼七面前。
“这个,送给你。”
鬼七往左侧一瞥,正好看到春桃耳尖微红,像个兔子。
心头莫名一滞,愣了一下。
“鬼七大人?”
春桃又唤了一声。
鬼七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伸手接过。
钱袋上面绣了个包子,里面沉甸甸的,装满了银子。
“当护卫攒点钱不容易。”
春桃低着头,看着鞋尖。
“上次你帮了我,是我该谢谢你的,怎能还要你的银子?”
“我……我瞧你原来的钱袋有些旧了,就……就顺手做了一个新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
“只是,我做吃食还行,绣工很是一般,你别嫌弃。”
鬼七握着钱袋,仔细看了看,才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做钱袋。”
春桃唇角微勾。
鬼七继续道,“你这包子绣的挺好,我都看饿了。”
沉默了一下,春桃红着脸,“这不是包子,这是桃子,桃子!”
鬼七懵了。
轻咳了一声,试图缓解尴尬。
摸了摸鼻子,试图找补,“嗯,桃子,确实也……挺像的。”
春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未落,鬼七望向她。
一句话,便让她彻底乱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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