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被热血冲昏头脑。
那个精瘦的“黄羊滩”首领黄老捻，眯着眼睛，慢悠悠地问道：
“林教主谋划深远，老朽佩服。只是，这数万大军联合，非同小可。谁来统领？”
“打下凉州，缴获如何分配？若是攻城不利，折损了弟兄们，又当如何？总不能空口白牙，就让大伙儿去拼命吧？”
这话问到了关键处，顿时让一些热血上头的首领冷静下来，目光再次聚焦到林枫身上。
林枫神色不变，朗声道：“问得好！既然是联军，自当公推一位盟主，统一号令，方能如臂使指。林某不才，愿担此重任，但也需诸位认可。”
“至于缴获分配，林某提议，按各山寨出兵多寡、战功大小，公平分配，立下章程，共同遵守，绝无偏私！”
“若有死伤，抚恤之事，亦由联军共同承担，绝不会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铿锵：“此外，林某愿以明教教主之名立誓，此番若得凉州，城内府库钱粮，除必要军资外，半数用于抚恤伤亡、犒赏三军，半数用于赈济凉州及周边受鞑子欺压的百姓！”
“凉州，将是咱们河西所有抗元兄弟共同的城池！”
这番承诺，掷地有声。
既明确了指挥权，又提出了公平的分配和抚恤方案，更许诺了攻下城池后的善政，可谓面面俱到。
黄老捻沉吟不语。
其他首领也交头接耳。
沙里飞趁机站出来，高声道：“俺沙里飞第一个推举林教主为盟主！林教主武盖世，用兵如神，名震天下，更是抗元的大英雄！”
“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统领咱们？俺‘一阵风’上下，唯林教主马首是瞻！”
“对！唯林教主马首是瞻！”贺彪等人再次附和。
眼看气氛又要偏向林枫，另一个声音响起，来自一个一直沉默、脸上有刺青的壮汉，他是六盘山的首领“青面狼”韩方，以凶狠狡诈着称：
“林教主名头是大，但咱们这些兄弟，野惯了，就怕规矩太多。”
“再说了，攻城不是儿戏，万一失利，咱们这点家底赔光了，林教主回你的关中，咱们可就得在祁连山喝西北风了。”
“空口许诺，总得有点实在的凭信吧？”
这话带着明显的挑衅和不信任。
韦一笑眼中寒光一闪，张山握紧了刀柄。
周芷若和杨不悔也面露不忿。
林枫却笑了起来，他看向韩方，又扫视众人：“韩首领所言，亦是人之常情。空口无凭，确实难以取信。那么，林某便给诸位看一点凭信如何？”
众人一愣，不知他意欲何为。
只见林枫忽然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下一刻，一股沉稳、厚重、仿佛与脚下大地融为一体的磅礴气息，缓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并未动用那炽热刚猛的九阳真气，也没有拿出屠龙刀和倚天剑，而是运转起近日参悟“地脉观想图”所得的、那一点点与大地脉动共鸣的奇异韵律。
与此同时，站在台下不远处的周芷若，心有灵犀，从怀中取出了那枚灰白石球，双手捧于胸前。
石球仿佛受到了召唤，内部氤氲气流骤然加速旋转，散发出柔和的土黄色光芒，与林枫身上的气息隐隐呼应！
嗡——！
一阵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以林枫和石球为中心，极其轻微地扩散开来！
众人脚下的地面，似乎都跟着微微颤了一下！
谷中篝火的火焰，也诡异地齐齐向着林枫的方向倾斜了一瞬！
这并非多么惊天动地的威能，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秘与厚重感，仿佛林枫瞬间与这片山川大地连接在了一起！
“这……这是……”
不少首领骇然变色，连那“青面狼”韩方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中充满了惊疑。
一直如同雕塑般的红衣人萨维，白色面具猛地转向林枫和石球，虽然看不到表情，但那微微前倾的身形，显露出他内心的震动。
林枫睁开眼，眼中神光湛然，那厚重磅礴的气息缓缓收敛。
他平静地说道：“此乃上古传承的一点微末伎俩，不足为道。但林某想告诉诸位的是，抗元大业，绝非仅凭匹夫之勇。”
“我们有决心，也有准备。凉州，并非遥不可及。”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目光如电射向韩方：“至于信与不信，全在诸位。林某此来，是邀诸位共举义旗，同享富贵，而非乞求。”
“若有人认为林某不足以服众，或不愿参与此等大事，现在便可离去，林某绝不阻拦，也绝不为难。”
“但若留下，便需遵联军号令，若有阳奉阴违、临阵退缩、甚至勾结鞑子者……”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陡然升腾起的凛冽杀气，以及旁边韦一笑、张山瞬间锁定的气机，还有那红衣人萨维若有若无投来的冰冷一瞥，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韩方脸色变了数变，最终在众人注视下，悻悻地低下了头，没敢再说一个字。
沙里飞趁机高呼：“还有谁有异议？没有的话，咱们就请林教主登坛盟誓，共举大事！”
“请林教主登坛盟誓！”贺彪等人立刻响应。
这一次，再无人公开反对。
黄老捻叹了口气，微微拱手。
其他犹豫的首领，也大多被林枫方才展现的“神异”和强硬态度所慑，加之利益驱动，纷纷表态支持。
林枫不再谦让，踏上石台最高处。
沙里飞早已命人摆好香案，宰杀白马黑牛。
林枫歃血为盟，朗声立誓：“皇天后土，山川神灵共鉴！今日我林枫，与祁连山、河西走廊诸位抗元义士盟于此地，愿同心戮力，共抗暴元！”
“生死与共，富贵同享。若有违誓，天人共戮！”
“同心戮力，共抗暴元！”
“生死与共，富贵同享！”
台下数百人，包括各首领及其亲卫，齐声高呼，声震山谷，惊起飞鸟无数。
鹰愁涧会盟，成功！
林枫被公推为联军总盟主。
他当即下令，以“一阵风”山寨为临时大本营，各营即日返回驻地，清点兵马粮械，五日内率部至指定地点集结。
同时，派出精锐哨探，由韦一笑、张山统一指挥，进一步严密侦查凉州城防、守军动态及内应联络事宜。
军令、编制、赏罚章程也迅速草拟公布。
攻取凉州，便在紧锣密鼓中进行。
林枫一行去昆仑山没有得到宝藏，却意外获得一支大军。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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