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徊与米沙,还有钟表小子那场冒险的闲聊,很快被新的脚步声打破。
当加拉赫带着另一个人出现在视野中时,墨徊的尾巴尖轻轻抖了一下。
是星期日。
星期日一眼就看见了盘腿坐在地上的墨徊,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真实的错愕。
这家伙……不是应该按照拉帝奥的报告,在他房间里被药物作用安稳地睡着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是他自己偷溜进来的?
还是说……拉帝奥那边……
墨徊察觉到来自身后的,带着审视与困惑的视线。
他慢吞吞地转过头,抬起一只爪子,像只被抓包后试图萌混过关的猫咪,轻轻挥了挥,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嗨~”
星期日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真的很想回一句嗨你个头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诸多疑问,和一丝被愚弄的不快,语气尽量维持着平时的沉稳,但细听之下仍能察觉紧绷。
“墨徊先生,你怎么会……来到这里?你的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他意有所指,既问流梦礁,也问那杯加了料的退烧药。
墨徊语气轻快,却话里有话:“托你的福,睡得还挺安稳的。”
他故意在福和安稳上加了微妙的停顿,不知道指的是药物带来的强制睡眠……
还是指此刻身处的,需要死亡才能进入的流梦礁所象征的深层安眠。
星期日:……
他听懂了,但一时无言以对。
一旁的加拉赫看着这两人之间无声的交锋,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看戏的玩味。
“看来你们俩……关系还挺不错?”
至少这种互相打哑谜,话里藏针的交流方式,不像纯粹的敌人。
墨徊和星期日同时选择了无视这句调侃。
加拉赫耸耸肩,转向墨徊,告知正事:“行了,小子,别在这儿逗猫……呃,逗鸟了。”
“你的同伴们,也差不多该下来了。”
墨徊闻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对加拉赫点了点头:“行,多谢你的帮忙。”
加拉赫挑眉:“哈?你指的哪个忙?”
墨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每一个。”
包括那些未曾言明,但彼此心照不宣的协助。
星期日此刻更关心另一件事,他看向墨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追问:“知更鸟呢?她在哪里?”
墨徊指了指流梦礁深处的某个方向:“唔,和我分开之前,她是在翠丝的店附近活动。”
“你可以去那边找找看。”
星期日轻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个模糊的指向不太满意,但他现在更急于确认妹妹的安危。
墨徊不再多言,转向米沙和钟表小子:“那么,我要去找我的同伴们汇合了。”
“祝你接下来的计划顺利,星期日阁下。”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真诚,只是这句祝福怎么听都像是一种等着看你表演的期待。
星期日看着墨徊那副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终于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已久的问题。
“你大费周章地装病,潜入深层梦境,绕开所有人的视线……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现在彻底看明白了,这家伙的虚弱,根本就是降低他警惕性,方便暗中行动的幌子!
墨徊晃了晃尾巴,脸上露出一个介于纯真与恶劣之间的笑容,给出了一个回答。
“找点乐子呀。给这场盛大的美梦,来一点……不一样的踢踏舞节奏。”
说完,他不再理会星期日变得复杂的眼神,对米沙和钟表小子招手:“走了,米沙,钟表小子,带你们去见见我的朋友们。”
米沙有些茫然:“诶?我也要去吗?”
“当然,你可是重要的向导兼见证人。”
墨徊不由分说,示意他们跟上。
钟表小子倒是很兴奋:“跳棋小子好像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嘛!”
墨徊走在前面,尾巴在身后悠闲地摆动:“那当然,我也不能白在流梦礁转那么多圈,对吧?”
星期日看着墨徊带着一孩一钟表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
加拉赫在一旁好心提醒:“你要是真想找那只暂时哑了声的鸟儿,最好跟上去。”
权衡之下,星期日最终还是压下单独行动的念头,选择跟上了墨徊一行。
一行人在晃晃悠悠的墨徊的带领下,穿过流梦礁光怪陆离的忆质景观。
米沙忍不住又问:“那个,客人,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墨徊回头,冲他神秘地笑了笑:“跟我走就对了~马上就到。”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片相对开阔,矗立着三座无名石碑的区域。
而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姬子优雅地站立一旁,星抱着手臂似乎在思考,瓦尔特观察环境,米凯就在一边,流萤安静地站在稍远处,而知更鸟正在和三月七交谈。
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
星期日一看见知更鸟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些许,立刻走上前去。
知更鸟看见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兄妹二人开始低声,快速地交换信息。
而列车组这边,三月七一眼就看到了墨徊,立刻双手叉腰,鼓起脸颊:“墨——徊——!”
“杨叔说你偷偷摸摸自己入了梦境,咱在黄金的时刻可是连你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看见!”
“信息也没回!”
“你躲哪儿去啦?”
责备的语气里,更多的却是担忧。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墨徊,语气放缓:“怎么样?身体还行吗?烧退点没?”
姬子也走了过来,她仔细看了看墨徊的脸色,虽然依旧带着点微妙的潮红,但眼神清亮,便点了点头。
“看起来……精神尚可,应该还能坚持。”
瓦尔特问出了更核心的问题:“有什么收获吗?”
“关于匹诺康尼的真相,以及……你单独行动的意图。”
墨徊脸上露出一个收获颇丰的笑容:“收获嘛……还挺丰富的。”
他侧身,让出身后的米沙和钟表小子,“你看,我还带了两位朋友过来。”
米沙有些拘谨地对着众人微微鞠躬:“啊……各位客人们,你们好。”
钟表小子则欢快地挥舞着手臂:“又见面了!嘀嗒嘀嗒!”
边上的米凯见状,发出一声轻笑,语气带着点揶揄。
“哈,这小子,生着病发着烧,还跟我喝了酒在流梦礁到处乱跑。”
“你们星穹列车的人,行事作风倒是比那些以自由不羁着称的巡海游侠还要放荡不羁,胆大包天啊。”
“喝酒了?”
星瞬间抓住了关键词,她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墨徊,重复道,“你喝酒了。”
“帕姆不让我们喝酒!”
三月七也瞪大了眼睛:“喔噢!墨徊!你学坏了!”
星继续盯着墨徊,又重复了两遍,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类似被排挤的小委屈:“你喝酒了。”
“你喝酒了。”
“咱不是好搭子吗?怎么喝酒不带我?”
墨徊顿时有点心虚,眼神飘忽:“咳,那个……情况特殊……”
他疯狂地给不远处的米凯使眼色,无声地控诉:你怎么还给家长打小报告!
你坏!
米凯看着墨徊吃瘪的样子,得意地笑了,总算为之前被这小子堵得说不出话扳回一局。
他慢悠悠地补充道,算是解围:“放心,度数不高,就是饮料。”
“看他现在这活蹦乱跳,思路清晰还能带路的样子,就知道没醉,顶多算微醺。”
姬子轻轻叹了口气,将话题拉回正轨:“那么,现在大部分相关的人都聚齐在此地了。”
“是否可以请诸位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各方势力,包括我们,都引向或卷入这片梦境?”
“以及,匹诺康尼究竟隐藏着什么?”
米凯指了指加拉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就让加拉赫来跟你们讲述吧。”
“毕竟,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守墓人和见证者,故事的讲述,还是交给亲身参与,甚至主导了部分剧本的人更合适。”
加拉赫无奈地看了米凯一眼:“得,你又偷懒。”
米凯大笑着转身离开,声音传来:“自己干下的事情,总要自己负责收场,不是么?”
“记得下次请我喝酒,要醉醒来时梦!”
随着米凯的离去,众人的焦点集中到了加拉赫身上。
加拉赫看了一眼远处仍在低声交谈的星期日与知更鸟,清了清嗓子,面向列车组,正式开口。
“那就由我来解释吧——”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沉稳,带着一种揭露真相的庄重。
“作为流梦礁这片遗忘之地的建立者之一,作为钟表匠曾经的副手,也是作为……向星穹列车发出那份关于遗产邀请函的人。”
他微微颔首。
“虚构史学家,加拉赫,向各位致意。”
“虚构史学家?”
三月七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就是论坛上那些特别喜欢写各种稀奇古怪,半真半假故事的家伙?”
“所以你之前在酒吧跟我们说的那些关于家族,关于过去的事情……也都是编的?”
星反应过来,立刻点头附和:“噢噢那个我知道!咱仨还经常一起刷论坛看那些故事,笑得可开心了!”
是那种能把旁边看书的丹恒都吵到忍不住嘴角上扬的热闹。
加拉赫被喜欢写稀奇古怪小故事这个定义哽了一下,略显无奈地解释。
“……先前的故事,基本都属实。”
“呃,除了家族后来重新接纳我那一段,那是为了方便行事稍作修饰。”
姬子适时的接口:“我们已经从米凯先生那里侧面验证过,你之前讲述的部分,基本与事实相符。”
米沙站在一旁,眨了眨紫色的眼睛,看看加拉赫,又看看钟表小子,总觉得他们两个出现在这种严肃的历史揭秘现场,有点格格不入。
加拉赫点点头,继续讲述,语气变得凝重。
“那么,回到最初的问题,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将所有人的目光和脚步都吸引到匹诺康尼,引向这片流梦礁?”
“一切的起点,或者说,匹诺康尼存在的地基,不过是因为……一颗星核。”
“星核?”
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重复,眉头微蹙。
三月七已经吐槽习惯了,小声嘀咕:“正常,正常,咱的开拓旅途好像总是绕不开这玩意儿。”
“你信不信,未来咱们还能在别的地方碰见新的星核。”
语气里带着一种认命的幽默。
瓦尔特扶了扶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起来。
“但据我们观察,匹诺康尼的梦境稳定繁荣,并未显现出任何典型的星核污染迹象。”
“这里怎么会和星核有关?”
墨徊在一旁听着,超级小声的嘀咕。
“跟后面可能冒出来的秩序和繁育比起来……我现在都觉得星核算小事情了。”
他想起迷思的警告,又想到希佩地盘上潜伏的这些麻烦,无声地叹了口气。
小姨啊,你家这和谐小领地里藏的东西,可真够丰富多彩的。
加拉赫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
“因为匹诺康尼本身——”
“这片被你们称为美梦的国度,从一开始,就是用星核的力量填土造陆,在无边无际的忆域这片概念之海中……强行构筑出来的一座岛屿。”
他的语气带着深刻的讽刺。
“瞧瞧,美梦,盛会之星,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其本质不过是一场被精心掩盖,缓慢进行的……星核之灾。”
“这枚星核,是在匹诺康尼还处于战乱年代时,从天外坠落的。”
“在钟表匠和他的伙伴们解放这里,将其从边陲监狱改造为梦境乐园之前,这片土地就是一座残酷的牢笼。”
“美梦与监狱,多么讽刺的对比。”
“如今的繁华,是建立在透支某种本源力量,造就万千灵魂沉眠不醒的脆弱摇篮之上的。”
说到这里,加拉赫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墨徊。
墨徊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自己的部分稍后再说。
加拉赫深吸一口气,指向众人脚下的土地,以及那三座沉默的石碑。
“而你们现在所站的地方……正是当年解放匹诺康尼,最终却长眠的三位无名客的安息之地,呵……衣冠冢。”
除了早已从米凯那里知晓此事的墨徊,列车组的其他人,乃至稍远处的流萤——闻言都是一惊。
姬子立刻蹲下身,仔细辨认石碑上斑驳的字迹。
其中两座依稀刻着名字:铁尔南,拉扎莉娜。
而第三座,正对着他们的那座,碑面上名字的位置却是空白的。
姬子抬起头,看向加拉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所以……这个空着的……就是……”
加拉赫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大名鼎鼎的钟表匠——米哈伊尔。”
“爷爷?!”
米沙几乎是脱口而出,紫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和困惑。
“钟表匠?可是……爷爷是航海士呀?是……同名吗?”
瓦尔特转向米沙,目光变得无比严肃:“米沙,你的爷爷,名字就叫米哈伊尔?”
米沙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嗯!爷爷就叫这个!”
钟表小子也在一旁蹦跳着附和:“是啊!米哈伊尔是最伟大,最厉害的航海士!”
列车组的众人瞬间意识到,米沙的爷爷与那位传奇的钟表匠米哈伊尔之间,绝非简单的同名巧合。
墨徊特意将这个孩子带到这里,必然有其深意。
很可能,这个在流梦礁长大的孩子,就是钟表匠的血脉或关联者,只是他自己尚未完全理解他爷爷的真实身份与使命。
三月七垂下眼眸,看着那三座冰冷的石碑,声音有些低落。
“……所以……那三位前辈无名客,都已经……去世了?”
“帕姆要是知道了……得多难过啊。”
她想起列车长每次提起早期无名客时那种混合着骄傲与怀念的神情。
姬子也轻轻叹了口气。
加拉赫没有停顿,继续讲述着那段被尘封的历史。
墨徊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别在风衣上的金色车票。那触感让他微微回神。
他望着那三座无名冢,又看了看身边沉浸在历史真相中的同伴们。
或许有朝一日……我也会像他们一样,将车票归还给列车,将它留给下一个怀揣星海之梦的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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