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则将那枚暗金碎片小心地收好,与陈瑶母亲的血玉粉末放在一起。
然后,他握紧了手中光芒愈发黯淡、却依旧顽强存在的雷公锡杖,辨认了一下方向,迈开了脚步。
女子重新抱起昏迷的陈瑶,调整好姿势,拖起了固定着沈念“冰柩”的拖架。
队伍再次出发。
这一次,队伍中多了一尊被冰封的、介于生死之间的“雕塑”。
步伐依旧虚浮,拖架更加沉重。
但林深的眼神,却如同经过淬炼的寒铁,褪去了最后的迷茫、恐惧与侥幸,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与……目标明确的决意。
带着沉重的真相,背负着同伴的“遗骸”,怀揣着焚心的火焰,走向那已知栖息着噬忆怪物、却也是唯一可能找到最终答案、破局之机、乃至……渺茫救赎希望的……
青山监牢。
倒计时,在身后无声跳动。
13:14:29。
与时间的赛跑,与阴谋的对决,与自身命运的最终抗争……
带着一丝未曾熄灭的、微弱的希望之火……
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为凶险的……直道。
通道似乎永无止境。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这支步履蹒跚、伤痕累累的队伍。唯一的“光源”是陈瑶身上那呼吸般明灭的淡青色灵根荧光,以及女子用来固定沈念晶躯的冰柩表面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带着寒意的淡蓝色光晕。这两种光交织在一起,在粗糙的岩壁和布满碎石的通道地面上投下摇曳不定的、怪诞的阴影,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鬼魅在跟随着他们。
脚步声沉重、拖沓、杂乱。拖架轮轴与地面摩擦的“咯吱”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每一次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空气浑浊依旧,那股混合了硫磺、铁锈、焦臭和古老尘埃的气味顽固地滞留在鼻腔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缓慢生效的毒药。
林深走在最前,左手紧握着光芒黯淡的雷公锡杖,右手下意识地护在怀中——那里贴身放着陈瑶母亲血玉的粉末和沈念遗留的暗金碎片。他的步伐看似稳定,实则每一步都靠意志强撑。身体内部如同被掏空后又胡乱填入了粗糙的沙砾,每一处关节、每一块肌肉都在发出酸涩的呻吟;灵魂深处更是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后的废墟,那些被迫目睹的真相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意识的每一寸土地上留下焦黑的印记。愤怒、悲痛、仇恨、还有一丝对自身命运的冰冷嘲讽,如同毒蛇般盘踞心头,但他强迫自己将所有这些情绪都压入冰面之下,只留下最纯粹的、指向目标的决意——前进,找到竖井,抵达监牢,找到李眠,了结一切。
女子跟在稍后,她抱着陈瑶的手臂已经有些麻木,拖曳着冰柩的负担也让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她的冰系灵能本就消耗巨大,此刻维持冰柩的存在和稳定更是持续性的损耗。她能感觉到,自己经脉中流转的灵能已经稀薄如即将断流的溪水,每一次运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但她同样没有停下,冰灰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同两点寒星,警惕地扫视着前后左右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角落。
陈瑶依旧昏迷,但她的状态似乎并不平静。皮肤下那些淡青色的灵根纹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不时会泛起一阵比平时更明亮、更急促的涟漪,甚至偶尔会发出极其微弱的、仿佛枝叶摩擦般的“沙沙”声。她的眉头紧锁,睫毛颤动,仿佛在噩梦中挣扎,却无法醒来。每一次灵根纹路的异常波动,都让林深的心跟着一紧——他不知道这是五行祭坛共鸣的后遗症,还是她自身灵根在某种未知压力下的应激反应,或者……是更坏的情况。
而被冰柩封存的沈念,则如同时间本身被冻结的标本。她保持着那种布满暗金裂纹、凝固于毁灭边缘的诡异姿态,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心口那点微弱的搏动光点也时隐时现,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冰柩有效地隔绝了大部分可能的外界能量扰动,但也将她与外界彻底隔绝。她就那样沉默地、沉重地,被拖拽着,在黑暗中前行,像一艘承载着未解之谜与潜在危险的幽灵船。
时间,在黑暗与疲惫的双重扭曲下,失去了意义。只有意识视野中那冰冷跳动的倒计时,是唯一客观且残酷的尺度——13:13:55……13:12:41……13:11:08……
他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通道时而宽阔如大厅,时而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地面时而是粗糙的天然岩石,时而又会出现大片光滑得反常、仿佛被高温瞬间熔融又冷却形成的琉璃状地表;空气的流动时缓时急,偶尔会从某个深邃的岔路口吹来一阵带着奇异嗡鸣声的、冰冷刺骨的气流,仿佛来自地心深处。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古老遗迹的痕迹。锈蚀得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的巨大齿轮残骸;嵌在墙壁里、早已失去光泽的能量导管网络;散落在地的、刻有复杂符文的金属碎片;甚至在某处较为开阔的“大厅”角落,他们还发现了一具早已风化成白骨的、穿着某种制式古旧服装的人类骸骨,骸骨旁掉落着一把形制奇特的、布满铜锈的短刃。女子检查后判断,这很可能属于古代“机傀族”的某个外围巡逻或维护人员,死因似乎是利器贯穿胸腔,骨骼上残留着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侵蚀痕迹。
这些都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的繁忙、精密,以及……最终的暴力与荒废。
危险并未远离。
尽管五行祭坛似乎因为陈婉的献祭和系统紊乱而暂时失去了“活性”,但这座深埋地下的庞大遗迹本身,就充满了未知的杀机。
在某段倾斜向下的、布满湿滑苔藓的斜坡,林深脚下突然一滑,险些摔倒。就在他身体失衡的瞬间,旁边岩壁上一个不起眼的、仿佛天然形成的孔洞中,毫无征兆地射出一道细如发丝、速度极快的暗红色光束!光束悄无声息,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仿佛能直接湮灭物质的危险气息!
“小心!”女子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右手抱着陈瑶,左手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剑气后发先至,精准地撞击在那道暗红光束上!
“嗤——!”
冰蓝剑气与暗红光束同时湮灭,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空气中留下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烧熔的混合气味。
陷阱!而且是极其隐蔽、触发机制不明、威力不详的古老防御机关!
两人心头俱是一凛,更加小心翼翼。之后的路上,他们又陆续触发了数次类似的陷阱:有时是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散发着腐臭气味的竖井;有时是墙壁上弹射出高速旋转、边缘锋利的金属飞轮;有时是头顶落下粘稠的、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暗绿色液体……每一次,都依靠着女子残存的灵能、林深对危险的直觉以及雷公锡杖偶尔自发性的微弱秩序力场干扰,险之又险地避开或化解。
这些陷阱显然年代久远,很多已经失效或威力大减,但即便残留的十分之一,也足以对现在状态的他们构成致命威胁。这让他们行进的速度不得不一慢再慢,精神更是时刻紧绷,如同行走在遍布看不见的钢丝的悬崖边缘。
除了物理陷阱,精神层面的侵扰也并未完全断绝。虽然离开了五行祭坛的核心区域,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稀薄的、源自无数怨灵和混乱能量的精神污染残留。如同背景辐射般,潜移默化地侵蚀着他们的意志。林深时不时会感到一阵毫无来由的心悸、恐慌,或者脑海中闪过一些破碎扭曲、不属于自己的画面片段;女子则觉得自己的冰心诀运转越来越滞涩,心底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暴戾与烦躁感,有隐隐抬头的趋势。
他们都知道,这种精神污染不能轻视。林深尝试着,在休息的间隙,用女子教授的、最简单的宁神静心法门配合锡杖微弱的秩序气息,一点点驱散侵入识海的杂质。女子也利用冰系灵能那天然的“冷静”特性,反复涤荡心神。但效果有限,如同杯水车薪。最大的支撑,或许只剩下彼此存在所带来的、那点微弱的“同伴”实感,以及前方那个明确的目标。
不知又前进了多久,穿过一条特别漫长、两侧岩壁光滑得如同镜面、回声被扭曲放大得异常诡异的廊道后,前方的黑暗似乎……变了。
不再是那种纯粹吞噬一切的浓黑。
而是多了一丝……流动感?微光?
空气的流动变得更加明显,带着一股更加清晰的、类似高压放电产生的臭氧微腥气味,以及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细小金属颗粒在管道中碰撞摩擦的“嗡嗡”声,从前方隐约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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