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百草堂，艾香混着药味弥漫。林墨正给王大爷号脉，指尖搭腕、凝视舌苔，苏清瑶在旁记录：“您脾虚湿盛好转，今日脐疗药粉减茯苓，避利水伤津。” 陈小雨在院角晾晒艾草，叶片露珠折射晨光，满是踏实烟火气。
“叮铃 ——” 门口风铃急促作响，马明哲陪着盛景资本的张启明走进来，身后两位西装革履的助理捧着厚文件，与医馆古朴氛围格格不入。
“林大夫，再次打扰。” 张启明面带公式化微笑，直抵诊桌，“上次连锁化合作，我们愿加价至六千万，你持股不变，仅需制定‘基础标准化诊疗模板’，方便技师上手。”
助理翻开文件，“百草堂标准化诊疗手册（草案）” 赫然在目：“失眠症基础方：酸枣仁 3g + 远志 2g，艾灸涌泉 15 分钟”“宫寒基础方：艾叶 2g + 当归 1g，脐疗每日一次”，药粉比例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六千万……” 陈小雨手里的艾草筐险些脱手，“师傅，这能扩医馆、买最好的药材！” 林墨指尖无意识划过 “标准化” 三字，目光瞟向医馆角落 —— 墙面有去年暴雨留下的裂痕，诊床是祖父传下的旧木床，药房名贵药材因成本高只能精打细算。
张启明看穿他的心思，趁热打铁道：“有了这笔钱，你能建现代化中医馆，引智能煎药机、体质检测仪；建药材种植基地保品质；开中医培训班传技法，一年能帮几十万人，这是用资本放大你的仁心。”
马明哲语气复杂地补充：“林墨，现实很骨感，我见过太多好中医因没钱更新设备、进好药而关门。六千万能解决所有难题，让你和家人不用再辛苦。” 末了，他低声补了句：“别让方寸之地困住你的本事。”
林墨心跳乱了几分。他并非不心动 —— 患者因设备简陋质疑疗效、名贵药材短缺只能用替代品、苏清瑶熬夜整理病例抱怨无电子档案，这些难题六千万都能解决。他下意识握紧桌角祖父留下的旧铜秤，秤杆 “公平” 二字被岁月磨亮，指尖传来冰凉触感。
就在这时，上周高热求助的张姐抱着乐乐走进来，孩子手里攥着小风车：“林大夫，带乐乐复诊，这几天没发烧、吃饭香了！多亏你上次的脐疗。” 她瞥见满桌文件和西装众人，愣了愣仍笑着道谢。
林墨望着乐乐红扑扑的小脸，祖父的身影突然闪过。小时候，他跟着祖父坐诊，一位胃痛患者复诊说，按西医 “标准药方” 吃半月无效，祖父仅改一味药剂量便让患者痊愈。他当时追问缘由，祖父摩挲医案郑重道：“墨儿，中医的根在‘一人一时一方’。体质、节气、心情都影响病症，年轻人与老人、冬天与夏天用药都不同，治病不是流水线，患者不是零件，差一点效果就天差地别。”
祖父的话如惊雷，驱散林墨心中犹豫。他松开铜秤，指尖泛白，眼神渐清。这便是高光时刻 —— 面对六千万与现实困境的双重诱惑，他在挣扎中唤醒祖父的诊疗理念，以 “一人一时一方” 为盾，拒绝背离本质的资本捆绑，尽显医者坚守与清醒。
“张总，多谢看重，但我不能同意。” 林墨推回文件，语气平静却坚定，“现代化、规模化我向往，但绝不能牺牲‘辨证施治’。” 他翻到乐乐的医案，“上周乐乐高热用金银花、连翘配薄荷；若换个体质偏寒的孩子，就得加生姜平衡寒凉，标准化模板覆盖不了这些差异。”
赵铁山拿着刚剪的艾草从后院走来，语气犀利：“张总，资本讲复制效率，中医讲‘因人施术’。西医把人当机器换零件，中医把人当活生生的个体，气血阴阳随时在变，哪来固定标准？林墨祖父说过‘宁少治十人，不滥治一人’，强行标准化就是害人！”
苏清瑶补充：“服务流程如预约、消毒、病历管理可标准化，但诊疗核心绝不能妥协。昨天两位胃脘痛患者，一位肝气犯胃需疏肝，一位脾胃虚寒需温中，用药穴位完全不同，按模板只会加重病情。”
张启明笑容淡去，语气不耐：“林大夫，你太固执了！六千万机会难得，标准化只是基础模板，你还能微调，不影响疗效。”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林墨摇头，“中医微调基于舌脉精准判断，不是模板上小修小补。脐疗药粉有的需加一钱当归，有的只需五分，多一分活血过盛，少一分疗效不足，这不是模板能规定的。” 他指着满墙锦旗，“患者信任百草堂，是因为我们能对症下药，丢了这个，百草堂就不是百草堂了。”
马明哲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欲言又止，最终叹气：“林墨，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林墨摩挲祖父医案扉页 “一人一时一方” 的题字，“祖父一辈子守着医馆，没赚大钱却救了无数人。他教我的，是‘医者仁心’的底线，钱能改善条件，不能丢根本。”
张启明脸色阴沉，收起文件：“既然心意已决，我们不勉强，但愿你不后悔。” 说完带助理离去，马明哲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紧随其后。
“师傅，你真拒绝了六千万？” 陈小雨仍不敢置信。
林墨拿起艾绒放进铜制艾炷炉，火苗燃起、青烟袅袅：“钱是好东西，但有些东西更重要。” 他看向苏清瑶，“我们慢慢攒钱改善医馆，只要守住‘一人一时一方’，守住患者信任，百草堂就会好好的。”
苏清瑶满眼敬佩：“你做得对，中医传承靠的是一代代医者的坚守，不是资本堆砌。”
中午，失眠十年的老人送来一篮自种青菜，攥着皱巴巴的纸包：“林大夫，听说你拒了巨款不改规矩，做得好！我们来这儿，图的就是你对症下药，不是标准化方子！”
消息很快传遍老街，街坊们纷纷支持：有人送馒头，有人主动帮修墙面，有人愿帮忙宣传技法。林墨站在满室温暖里，看着熟悉的笑脸，心里格外踏实。
夕阳西下，林墨将祖父医案郑重放进抽屉，旁边摆着周老送的《雷火灸要诀》。他望着窗外沉落的夕阳，医馆内艾烟袅袅不散，正如他心中的信念 ——“一人一时一方” 的医魂，看似微弱却坚韧无比，足以抵御万千诱惑，照亮中医传承的漫漫长路。他知道未来或许有更多困难，但只要守住初心，百草堂的艾火就会一直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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