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瑶接过那张崭新的证书。法人代表一栏，印着她的名字。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肩上担子的重量——从此以后，这三百多人的饭碗，就要靠她去挣了。
五月初，集团召开了第一次董事会。除了原来的领导班子，还引入了两名外部董事——一位是银行的行长，一位是民营企业家。这是陆云瑶的主意：要让企业真正市场化，就必须引入市场的眼睛和思维。
会议一开始就碰撞激烈。民营企业家王董直截了当：“陆总，我看过你们的财务报表。市场收入800万，利润只有80万，利润率10%都不到。这在民营企业里，是活不下去的。”
这话刺耳，但是事实。陆云瑶坦然承认：“您说得对。所以我们才要改革，才要请你们来帮助我们。”
“我的建议是，砍掉所有不赚钱的项目，集中资源做有市场前景的。”王董拿出一份清单，“比如这个‘智能农业’项目，投入大，见效慢，应该立即止损。”
“我不同意。”陈建国站了起来——作为工程公司总经理，他已经是董事会成员，“智能农业虽然现在不赚钱，但这是国家战略需要，也是未来的大市场。我们不能只看眼前。”
“企业不看眼前看什么？看情怀吗？”王董冷笑。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陆云瑶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王董说得对，企业要讲效益。但陈总说得也对，科技企业要有战略眼光。我的想法是——短期项目保生存，长期项目谋发展。智能农业不放弃，但调整策略：先从经济作物入手，做精品示范，打出品牌再推广。”
这个折中方案获得了多数人的认可。会议最终通过了新的发展战略：聚焦智能制造、智慧城市、军民融合三大方向，实行“研发一代、储备一代、预研一代”的技术路线。
散会后，王董特意留下：“陆总，我今天说话直，你别介意。但我是真心想帮你们。我做了二十年企业，知道市场的残酷。你们这些科学家，有技术，但缺市场嗅觉。咱们互补，一定能成事。”
“谢谢王董。”陆云瑶真诚地说，“我们确实需要您这样的老师。”
六月的北京进入了雨季。智能科技集团的业务在阵痛中拓展。工程公司接连拿下了几个大单，但竞争也日趋白热化。一家外资企业为了抢夺市场，甚至开出了低于成本价的报价。
“这是恶意竞争！”市场营销部的年轻人义愤填膺。
“但也是市场现实。”陆云瑶召开紧急会议，“我们不能跟着打价格战。要发挥我们的优势——更了解中国国情，服务更及时，定制化能力更强。”
她亲自带队去竞标一个汽车厂的项目。面对外资企业炫目的技术演示，陆云瑶没有展示复杂的算法，而是播放了一段视频：她的团队在工厂车间蹲点三个月，记录下的每一个生产细节，每一个工人操作习惯，每一个可能影响效率的微小环节。
“各位领导，我们的方案可能不是技术最先进的，但一定是最懂你们工厂的。”陆云瑶指着视频中的画面，“这里，德国方案建议全自动化，但我们发现，如果保留这个工位的人工干预，良品率能提高2%。这里，日本方案用机器人，但我们测算过，用半自动设备加人工巡检，综合成本更低...”
朴实的语言，扎实的数据，最终打动了客户。合同签下来那天，陈建国感慨：“陆总，我明白了——技术要为人服务，不能为了技术而技术。”
“这就是中国科技工作者的智慧。”陆云瑶说，“既要仰望星空，也要脚踏实地。”
七月，顾辰翊组织的首次军民需求对接会在南京召开。陆云瑶带着技术团队南下。会场设在军区招待所，简朴但庄重。来自陆海空和二炮的三十多位代表，提出了上百项技术需求：从指挥系统的信息安全，到装备的智能维护；从战场环境的实时感知，到后勤保障的精确调度...
“同志们，我不说虚的。”主持会议的一位少将开门见山，“未来战争，打的是信息，打的是体系。我们需要技术，但更需要能用、好用、耐用的技术。你们是专家，请帮我们解决实际问题。”
接下来的三天，技术团队分成几个小组，与军方代表一对一深入交流。陆云瑶发现，军队的需求远比想象的更具体、更迫切。一位来自边防部队的团长说：“我们哨所在高山上，冬天大雪封山半年。能不能开发一套远程监控系统，让我们在山下就能掌握山上的情况？”
“能。”陆云瑶当场答应，“而且我们可以用太阳能供电，解决电力问题。”
“那太好了！”团长激动地说，“这个系统要是搞成了，能解决我们大问题！”
对接会成果丰硕：签订了七项合作意向，确定了三个联合攻关项目。更难得的是，军方同意开放部分试验场，供技术团队实地测试。
“云瑶，你们真是雪中送炭。”会后，顾辰翊对妻子说，“这些技术问题困扰部队很久了。”
“是你们给了我们机会。”陆云瑶说，“市场需求是最好的创新动力。”
八月酷暑，予乐迎来了高考。考试前夜，陆云瑶特意从南京赶回北京。推开家门，看到女儿还在复习，台灯的光晕照亮她专注的侧脸。
“妈，你回来了？”予乐抬起头，眼睛里有些血丝。
“别太紧张。”陆云瑶走过去，轻轻按摩女儿的肩膀，“正常发挥就好。”
“我不紧张。”予乐笑了笑，“我就是想考好一点，上中央美院的数字媒体专业。这个专业是新的，全国只招二十个人。”
“你一定能考上。”
高考三天，陆云瑶破天荒地请了假，全程陪考。考点外挤满了家长，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期待与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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