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社在病床上主动投案的那个夜晚,注定是云州官场的不眠之夜。
市纪委书记马东明挂断赵卫东的电话后,没有丝毫耽搁,亲自带队,如同一群深夜出动的猎犬,精准地扑向了名单上的每一个目标。没有预审,没有试探,直接破门而入,在那些人惊恐或错愕的目光中,亮出冰冷的工作证。
“张建社已经全部交代了。”
这一句话,比任何审讯技巧都更具杀伤力。它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让那些侥幸、观望、准备负隅顽抗的念头,顷刻间土崩瓦解。
稽查大队的王队长被带走时,他家里那个漏电的鱼缸还在冒着青烟。他没有反抗,只是在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挂着的“廉洁奉公”四个大字,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副局长刘峰则是在会所的包厢里被找到的。当纪委的人冲进来时,他还把那只“被烧伤”的手浸在冰桶里,脸色惨白地打着哆嗦。面对调查人员,他几乎是涕泪横流,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只求能换一个宽大处理。
一场席卷云州安监、建委、环保等多个系统的反腐风暴,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彻夜展开。
第二天,云州的市民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变化。
市政府大楼的食堂里,气氛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和……谨慎。以往那些挺着肚子、高谈阔论的干部们,如今一个个都低着头,小口吃饭,生怕发出一点大的声响。一个年轻科员不小心手滑,筷子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周围好几桌的领导干部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齐刷刷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惊恐地四下张望。
这一幕,让食堂里那些普通的办事员看得面面相觑,随后便低下头,拼命忍着笑,肩膀一耸一耸。
“领导干部群体性癔症”的说法,伴随着昨夜的离奇“事故”,像病毒一样在城市里悄然流传。人们在茶余饭后,津津有味地讨论着哪个老板在平地上摔断了腿,哪个局长被自家的吊灯砸破了头。这些传闻被添油加醋,变得神乎其神,仿佛一夜之间,云州的上空多了一位专门惩治贪官污吏的“雷公”。
没人知道真相,但所有人都乐于见到这样的结果。
……
市委书记办公室。
赵卫东一夜未眠,眼眶下带着淡淡的青色,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的办公桌上,堆着一摞连夜整理出来的初步调查报告。
触目惊心。
以张建社为首的利益集团,在过去三年里,瞒报、漏报、压下不报的重大安全生产事故高达二十七起,轻微事故上百起。其中,直接或间接导致死亡的人数,有十七人。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和一笔肮脏的交易。而被他们侵吞、索贿的资金,初步统计已超过九位数。
这份报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赵卫东手心发麻。他能想象,如果不是苏正用那种石破天惊的方式将盖子揭开,这个巨大的脓包,还会继续在云州的肌体上溃烂、膨胀,直到有一天彻底爆开,将整个城市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那是新组建的“安全生产事故复查小组”的工作方案。他提笔在上面批示:务必彻查到底,追责到人,安抚好每一位受害者家属,补偿标准要加倍,要让逝者安息,生者安心。
放下笔,赵卫东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望向窗外,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正那张年轻却平静的脸。
这个年轻人,行事风格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不像一把剑,剑的出鞘总有轨迹可循。他更像一场凭空而来的雷暴,你不知道它何时降临,以何种方式降临,但它一旦落下,便是涤荡乾坤,玉石俱焚。
赵卫东的内心,第一次对一个人,同时产生了欣赏、倚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他知道,云州这盘棋,因为有了苏正这个“变数”,已经彻底活了。
……
城南,一处破旧的筒子楼里。
王小军的父母,正呆呆地坐在小马扎上。他们的面前,站着几位身穿制服、表情严肃的政府工作人员。为首的,是新上任的市安监局代理局长,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刚毅的男人。
“叔,婶,我们是市委市政府派来的,代表政府,为我们过去的失职,向你们,向小军,郑重道歉。”
说着,代理局长和身后的几名干部,齐齐地向两位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小军的父亲浑身一颤,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警惕。自从儿子出事,他们早已习惯了建筑公司老板的威胁,习惯了包工头的推诿,习惯了法院调解员那种“息事宁人”的劝说。他们从未见过这种阵仗。
“你们……你们想干啥?”老人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代理局长直起身,从身后的同事手中接过一个档案袋和一个盖着红布的牌匾,亲手递到老人面前。
“叔,这是我们复查后,对王小军同志工伤事故的正式认定文件,以及市政府下发的两百万抚恤金。另外,市里追授王小军同志为‘安全生产敬业标兵’,这是荣誉证书和牌匾。”
两百万?敬业标兵?
王小军的父母彻底懵了。他们愣愣地看着那个档案袋和红色的牌匾,仿佛在看什么不真实的东西。
王小军的母亲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块盖着红布的牌匾,当她掀开红布,看到“安全生产敬业标兵”几个烫金大字和下面儿子那张年轻的、带着稚气笑容的照片时,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她哭的不是钱,不是那份迟来的荣誉。她哭的是,她的儿子,那个在官方记录里“查无此事”的儿子,终于有了一个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说法。他不再是一个被遗忘的、无足轻重的尘埃。
“我娃……我娃他……不是没人要的……”
老人抱着牌匾,哭得撕心裂肺。代理局长和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默默地低下了头,眼圈泛红。
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城东的医院里。
那个被高温化学液体烧得面目全非的管道工李宝根,被转入了全省最好的烧伤科病房,所有的治疗费用由政府承担。他的家人被专车从西北老家接了过来,拿到了重新认定的工伤赔偿和一笔巨额的慰问金。
城西陶瓷工业园里,所有的工厂被勒令停产整顿,环保和安监部门的专家组进驻,强制要求所有企业更换最顶级的除尘设备。那六十多名申请尘肺病鉴定的工人,也全部被安排到省职业病防治院,进行免费的、全面的复查和治疗。
一场以“安全”为名的风暴过后,云州的天,似乎真的清朗了一些。那些曾经被阴霾笼罩的角落,终于透进了一丝久违的阳光。
……
夜深。
市委大楼,秘书长办公室。
苏正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起身走到窗边。楼下的车流已经稀疏,城市渐渐陷入沉睡。
这场风暴,从掀起到平息,他始终是那个最安静的旁观者。他没有去听那些贪官的忏悔,也没有去看受害者家属的眼泪。他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完了该做的事。
他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支英雄牌钢笔。
这一次,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笔身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传来。
笔身不再是冰冷的,而是带着一种温润的、如同暖玉般的质感。那盘踞在笔身上的金龙虚影,不再是淡淡的影子。它的轮廓变得无比清晰,龙鳞、龙爪、龙须,纤毫毕现,仿佛一尊由纯金雕琢而成的微缩艺术品,牢牢地嵌在笔杆之上。
苏正将笔握在手中,甚至能感觉到,那金龙的体内,似乎有一种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搏动。
他将笔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就在这时,那条几乎凝实成真龙的金龙虚影,龙目猛地一睁。两点比星辰还要璀璨的金光,从龙目中射出,直刺苏正的眼底。
紧接着,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低沉而威严的龙吟,不是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他的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那龙吟声中,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力量,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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