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凤收到了神箭宗的飞鸽传书。
素笺上只有寥寥数字,却是吴昊的亲笔:
“凤弟:惊雷勾结外敌,欲卷土重来。师尊病危,宗门危殆。万望速归!”
马凤指尖微颤,薄薄的纸笺仿佛有千钧之重。
神箭宗不仅是他的师门,更是他在血雨腥风中仅存的温情记忆。
当年牛天扬带他上山时,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如今归来,却已是历经沧桑的靖王。
“王爷,可是宗门有变?”刘顺平见马凤神色凝重,轻声问道。
马凤将信笺在烛火上点燃,看它化作灰烬:“传令,即刻启程前往神箭宗。京城的事,暂且放一放。”
“但二皇子那边……”
“顾不了这许多了。”马凤打断道,“神箭宗若落入吴惊雷之手,他在武林中将如虎添翼。届时内外交困,才是真正的危局。”
三日后,太行山深处,神箭宗的山门遥遥在望。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马凤心头一沉。
记忆中庄严肃穆的山门,此刻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守山弟子比往常多了数倍,个个神情戒备。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腰间佩剑的样式与神箭宗惯用的制式长剑截然不同,剑鞘上隐约可见火焰纹饰。
“来者止步!”一个身材高瘦、面色倨傲的青年拦住去路。
马凤认得此人,是吴惊雷门下的三弟子赵乾,当年随吴惊雷一同被逐出宗门,如今竟敢公然返回。
“赵师兄,别来无恙。”马凤淡然道,“怎么,不认得师弟了?”
赵乾冷笑一声,故意提高声调:“我当是谁,原来是靖王殿下。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这话说得极重,分明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马凤的朝廷身份。
几个守山弟子闻言,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马凤却不动声色:“本王回自己的师门,还需要向你禀报吗?”
“师门?”赵乾嗤笑,“王爷既然选择了荣华富贵,又何必再惦记这山野之间的师门?”
话音未落,一个温和却坚定的声音从山门内传来:“赵乾,不得无礼!”
只见吴昊快步走出,他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许多,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澈坚定。
“宗主。”马凤躬身行礼,执的是弟子礼。
吴昊连忙扶住他:“凤师弟何必多礼。”他转向赵乾,语气转冷,“谁允许你在山门前大呼小叫的?”
赵乾却不惧,反而昂首道:“宗主,我奉师命回来探望老宗主,有何不可?倒是有些人,吃着朝廷的俸禄,却还要插手宗门事务,这才叫人心寒!”
这话极其恶毒,分明是在挑拨马凤与宗门的关系。
几个守山弟子闻言,看向马凤的目光中已带上怀疑。
吴昊正要发作,马凤却抢先道:“赵师兄说得是。马凤今日前来,一为探望师尊,二为助吴师兄一臂之力。若宗门认为马凤不该来,马凤即刻便走。”
这话以退为进,既表明了立场,又将难题抛给了对方。
赵乾一时语塞,脸色青白交错。
吴昊深深看了马凤一眼,转身对众人道:“都退下吧。凤师弟,随我来。”
二人并肩向山上走去,沿途所见,让马凤心中忧虑更甚。
宗门内多了许多陌生面孔,个个太阳穴高鼓,显然都是高手。
更令人心惊的是,护宗大阵的几个关键节点都被人动了手脚,隐隐透着一股邪气。
“吴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凤低声问道。
吴昊长叹一声,眼中满是苦涩:“自你离宗后,爷爷暗中联络了拜火教。一个月前,他带着这些外人突然回山,说要探望病重的师尊。我念在血脉亲情,一时心软放他们进来,谁知……”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谁知他们竟暗中控制了护宗大阵,现在宗门要害之处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师尊病重,我投鼠忌器,只能虚与委蛇。”
马凤心头一震:“师尊现在如何?”
“很不好。”吴昊摇头,“说是积劳成疾,但我怀疑……是中了毒。”
谈话间,二人已来到主殿。往昔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殿内弟子分列两旁,左侧是以吴昊为首的正统弟子,个个面带忧色;
右侧则是吴惊雷带回的外人,神情倨傲,杀气腾腾。
吴惊雷端坐在大殿主位旁,见到马凤,皮笑肉不笑地道:“靖王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让敝宗蓬荜生辉啊。”
这话极其刺耳,分明是在强调马凤的朝廷身份。几个外来高手闻言,看向马凤的目光中已带上杀意。
马凤不卑不亢地行礼:“师叔祖言重了。马凤永远是神箭宗的弟子。”
“哦?”吴惊雷挑眉,“那不知靖王殿下此次回宗,是以王爷的身份,还是以弟子的身份?”
这话问得刁钻,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马凤。
马凤却淡然一笑:“马凤永远是神箭宗的弟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至于朝廷爵位,不过是身外之物。倒是师叔祖,带着这许多外人入宗,不知又是以什么身份?”
这番话既表明了立场,又反将一军。
吴昊一系的弟子无不暗暗喝彩。
吴惊雷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堆起笑容:“这些都是在江湖上结识的朋友,听说师尊病重,特来探望。”
“原来如此。”马凤点头,“那现在师尊情况如何?可否容弟子前去探望?”
吴惊雷正要拒绝,吴昊抢先道:“自然可以。我正要去看望师兄,凤师弟随我来吧。”
二人正要离开,赵乾突然拦住去路:“宗主,老宗主需要静养,外人不宜打扰。”
吴昊脸色一沉:“赵乾,你三番五次阻挠,究竟意欲何为?”
赵乾有恃无恐:“弟子只是按规矩办事。”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匆匆进殿:“宗主,老宗主醒了,说要见靖王殿下!”
全场哗然。
吴惊雷脸色微变,强笑道:“师兄既然要见,那便见吧。赵乾,你带路。”
马凤注意到,在说到“带路”二字时,吴惊雷向赵乾使了个眼色。
一行人来到后山禁地。这里本是宗门重地,此刻却戒备森严,守卫全是陌生面孔。
寝殿内药味浓重,老宗主铁当兴躺在榻上,面色灰败,气息微弱。
见到马凤,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凤儿……你来了……”老人艰难地开口。
马凤跪在榻前,握住师尊枯瘦的手:“师尊,弟子来晚了。”
铁当兴微微摇头,声音细若游丝:“惊雷他……狼子野心……昊儿年轻……你要……要助他……”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黑血。
“师尊!”马凤和吴昊同时惊呼。
赵乾快步上前:“老宗主需要休息,二位请先出去吧。”
马凤冷眼看向赵乾,突然道:“赵师兄似乎很关心师尊的病情?”
赵乾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马凤起身,目光如电,“只是觉得奇怪,师尊中的分明是西域奇毒阎王笑,赵师兄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话如同惊雷,震得全场皆惊。
吴昊猛地转头看向赵乾,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赵乾强自镇定:“你……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一试便知。”马凤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这是西域进贡的解毒圣药清心莲,专解阎王笑之毒。若师尊服下后好转,便证明我所言不虚。”
吴惊雷再也按捺不住,厉声道:“马凤!你竟敢给师尊乱用药!”
马凤冷笑:“师叔祖何必紧张?莫非是不希望师尊痊愈?”
“你!”吴惊雷勃然大怒,一掌拍向马凤。
这一掌快如闪电,带着凌厉的掌风,显然是要置马凤于死地。
马凤早有防备,长枪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枪尖轻点,精准地刺向吴惊雷掌心要穴。
吴惊雷被迫变招,二人瞬间过了十余招,劲气四溢,震得殿内帷幔狂舞。
“都住手!”吴昊大喝一声,挡在二人中间,“在师尊面前动手,成何体统!”
马凤收枪后退,目光冰冷:“师叔祖,你的惊雷掌中,怎么带着拜火教的邪功?”
吴惊雷脸色剧变,知道已经瞒不住了。
他狞笑一声:“既然被你识破,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猛地挥手,殿外顿时杀声四起。显然,他早已布下埋伏。
吴昊又惊又怒:“爷爷!你当真要毁了神箭宗吗?”
吴惊雷狂笑:“毁了又如何?待我取得射日神弓,一统武林,还要这区区神箭宗作甚!”
马凤护在铁当兴榻前,长枪遥指吴惊雷:“那就看看师叔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大战一触即发。
殿内殿外,吴惊雷的人马与宗门弟子战作一团。
刀光剑影中,马凤银枪如龙,独战吴惊雷与赵乾二人,竟不落下风。
然而就在这混乱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榻上的铁当兴艰难地抬起手,在枕下摸索着什么……
殿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神箭宗的命运,将在这场内乱中走向未知。而马凤所要守护的,不仅是师门的安危,更是武林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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