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叹了口气，重新点燃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中，萧御走了进来。
他一身墨色常服，肩头还带着夜露的湿意。脸色在火光中晦暗不明，唯有那双眼睛，深黑如渊，看不出情绪。
“王爷……”刘太医躬身。
萧御没看他，目光落在苏蔓身上，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最后停在她手中的匕首上。
“带着这个，想防谁？”他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苏蔓握紧匕首，指尖发白：“防该防的人。”
萧御挑了挑眉，忽然伸手。苏蔓下意识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他拿走她手中的匕首，看了一眼，嗤笑：“裁纸刀？”
他将匕首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若真有人要害你，这东西连只鸡都杀不了。”萧御松开她的手，转向刘太医，“太医深夜入府，所为何事？”
刘太医拱手：“老夫……老夫是来给姑娘复诊的。”
“复诊需要选在子时，选在假山洞里？”萧御冷笑，“刘太医，本王敬你医者仁心，但有些事，最好不要掺和。”
刘太医脸色微变，却挺直了背脊：“王爷，苏家的事……”
“苏家的事，本王自有主张。”萧御打断他，声音转冷，“太医年事已高，该颐养天年了。明日，本王会派人送太医回乡。”
这是要逐他出京。
苏蔓心头一紧：“王爷，刘太医是来给我看病的，您不能……”
“本王能。”萧御看向她，眼神锐利，“苏蔓，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苏蔓咬住嘴唇。
“张婆子，秋菊，还有今夜……”萧御一步步逼近，将她困在石壁与自己之间，“你真以为，能瞒过本王的眼睛？”
他的气息笼罩下来，带着夜风的冷冽和一种压抑的怒意。苏蔓被迫仰头看他，心脏狂跳。
“那王爷为何不阻止？”她忽然问，声音发颤，“为何要等到现在？”
萧御盯着她，良久，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某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因为本王想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抬手，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苏蔓，你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明明翅膀都折了，却还是拼命想飞。”
他的手指很凉，苏蔓却觉得被触碰的地方像是烧了起来。
“可惜，”萧御收回手，转身，“笼子就是笼子。飞不出去的。”
他对刘太医道：“太医请回吧。今夜之事，本王就当没发生过。但若有下次……”他顿了顿，“就别怪本王不念旧情了。”
刘太医深深看了苏蔓一眼，叹了口气，躬身退下。
洞穴里只剩两人。
月光从洞口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一高一矮，一强一弱，无声对峙。
“那张纸，”萧御忽然开口，“给本王。”
苏蔓下意识将纸藏在身后。
萧御转身，看着她戒备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以为，刘太医查到的那些，本王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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