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捏碎的紧急传讯玉符化作流光没入虚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轰!”
玄冰洞所在的浮空仙岛上方,空间被蛮横撕裂,一道裹挟着滔天魔焰与暴怒气息的玄黑身影如陨星般砸落!路无涯血瞳赤红,周身魔气尚未完全收敛,将周围的仙灵雾气都灼烧得滋滋作响。他根本没有理会闻讯赶来的神界守卫,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园林入口,目光瞬间锁定溪边血泊中那抹刺眼的银白与猩红!
“茯苓——!”路无涯的嘶吼带着濒临失控的颤抖,他猛地冲过去,却在靠近时被陆时衍厉声喝止。
“别过来!她伤口有古怪的诅咒之力,你的魔气会刺激它爆发!”陆时衍额头青筋暴起,银白仙力已构筑成一层细密的光网,勉强笼罩着白茯苓心脉附近,阻止那阴毒诅咒进一步侵蚀,但白茯苓的气息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身下的血泊还在缓慢扩大。
路无涯硬生生刹住脚步,血瞳死死盯着白茯苓苍白如纸的脸和紧闭的双目,胸腔剧烈起伏,狂暴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谁干的?!本尊要将他碎尸万段、神魂永堕炼狱!”
“魔尊息怒!当务之急是救人!”苏见夏哭得几乎脱力,却强撑着协助陆时衍稳定白茯苓的生机。
就在这时,另一道冰蓝流光以更快的速度降临,沈清辞的身影凭空浮现。他甚至来不及收敛周身因急速赶路而激荡的神力寒潮,一眼看到血泊中的白茯苓,冰蓝色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向来冰封般的面容瞬间碎裂,只剩下骇人的苍白与惊痛!
“茯苓!”他一步上前,却被路无涯横身挡住。
“滚开!都是你神界干的好事!”路无涯魔气翻腾,眼中是对沈清辞毫不掩饰的迁怒与恨意。
沈清辞却仿佛没听到他的怒斥,冰蓝神力绕过路无涯,小心翼翼地探向白茯苓,在接触到陆时衍的仙力光网和那股阴毒诅咒时,他脸色更加难看:“这是……‘蚀魂诅’?神界禁术!何人如此歹毒?!”
“现在不是追查的时候!”陆时衍咬牙,汗水浸湿了后背,“诅咒已深入心脉,并与她体内残存的‘噬魂引’毒素产生诡异共鸣,正在疯狂吞噬她的生机和腹中灵胎的神性!必须立刻做决定!”
“什么决定?!”沈清辞和路无涯同时急问。
陆时衍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位至尊,一字一句,沉重无比:“诅咒与旧毒纠缠,灵胎的神性成了它们最佳的燃料和攻击目标。若想强行拔除诅咒保住灵胎,茯苓残破的身体和神魂根本承受不住两股力量对冲的冲击,必死无疑!”
他顿了顿,眼中满是不忍,却不得不说出那个残酷的选择:“唯一的办法……趁诅咒还未完全吞噬灵胎神性、反向侵蚀母体之前,主动舍弃灵胎!以灵胎蕴含的、未受污染的那部分最精纯神性本源为引,结合两位至尊之力,或有可能将诅咒与旧毒逼至一处封印,暂时保住茯苓性命!”
“舍弃……灵胎?!”苏见夏如遭雷击,腿一软跌坐在地。
沈清辞身形剧晃,冰蓝色的眼眸里瞬间布满血丝,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那是……他和茯苓的孩子……他们尚未出世、命运多舛的骨血……
路无涯血瞳中也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痛楚,但看着白茯苓气息奄奄的样子,他猛地攥紧拳头,从牙缝里迸出字:“那就弃!保她!”
“青珩!那是你的孩子!”苏见夏哭喊。
沈清辞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冰封般的决绝与深不见底的痛楚:“……听陆兄的。”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需要我做什么?”路无涯直接问道,血瞳锁定陆时衍。
“魔尊,你与主神需以最精纯的本源之力,一外一内,护住茯苓心脉与识海最核心处,确保在剥离灵胎时,她的神魂不散!我会以金针渡穴之法,引导灵胎神性反冲诅咒,并将其暂时封印至她左臂!过程凶险万分,稍有差池,诅咒爆发,茯苓立刻神魂俱灭!”
“开始吧!”路无涯不再废话,盘膝坐下,暗红魔气化作最柔韧的丝线,小心翼翼地从白茯苓眉心渗入,护向她识海深处。
沈清辞也立刻行动,冰蓝神力如同最温润的泉水,包裹住白茯苓心脏,并沿着主要经脉构建防线。
陆时衍取出早已备好的、闪烁着秘银光泽的特殊金针,神色凝重至极。他看向昏迷不醒的白茯苓,低声道:“茯苓,得罪了,为了你能活下去……”
就在这生死攸关、气氛凝滞到极点之际,一名身着低阶神官服饰的侍女,大概是听到动静,战战兢兢地跑到园林入口,声音带着惶恐禀报道:“启、启禀主神冕下……侧、侧妃娘娘她……”
“侧妃?”沈清辞头也未回,冰冷的声音里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与厌烦,“本座没有侧妃。”
那侍女吓得噗通跪倒,连忙改口:“是、是霓凰公主!霓凰公主……不见了!看守的天牢侍卫全部昏迷,公主……不知所踪!”
霓凰跑了?!
众人心头都是一凛。这个节骨眼上,行刺白茯苓的凶手尚未查明,霓凰这个最有动机、且身负凤族禁术嫌疑的人却失踪了?!
“查!封锁神界所有出口!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本座找出来!”沈清辞厉声下令,冰蓝神力却丝毫未乱,依旧稳稳护着白茯苓心脉。此刻,什么都没有救茯苓重要。
陆时衍听到霓凰失踪的消息,眉头锁得更紧,但现在无暇他顾。他稳了稳心神,手中金针闪烁着寒芒,对准白茯苓小腹几处要穴,精准刺下!
金针入体,白茯苓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猛地痉挛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呜咽,眼角渗出更多泪水。
陆时衍全神贯注,指尖仙力顺着金针导入,小心翼翼地感知、引导着那微弱的、属于灵胎的淡金色神性本源。他能感觉到那神性中蕴含的勃勃生机,以及与之纠缠的、令人心悸的诅咒黑气与旧毒蓝丝。
“就是现在!”陆时衍低喝,“魔尊稳住识海!主神护住心脉!我要引导神性冲击了!”
路无涯和沈清辞同时将本源之力催动到极致,一个护住神魂不散,一个稳住生机不绝。
陆时衍眼神一厉,手中最后三枚主针猛然刺下!
“嗡——!”
一股淡金色的、温暖却带着悲壮意味的光华,自白茯苓小腹处骤然亮起!那是灵胎最后、最纯净的本源神性,仿佛感应到了母体的危难和即将到来的命运,自发地、决绝地燃烧起来,化作一股暖流,逆着诅咒侵蚀的方向,狠狠冲向那盘踞在白茯苓心脉附近的阴毒力量!
“呃啊——!”白茯苓惨叫出声,身体剧烈抽搐,七窍都开始渗出血丝!
“茯苓!”苏见夏捂住嘴,泪如雨下。
淡金神光与诅咒黑气、旧毒蓝丝猛烈碰撞、纠缠!陆时衍额角青筋暴起,以金针为媒介,艰难地引导着这场发生在白茯苓体内、无声却惨烈的战争。他必须控制神性冲击的力度,既要逼退诅咒,又不能彻底毁掉母体经脉。
终于,在灵胎神性几乎燃烧殆尽的时刻,那顽固的诅咒之力被逼得节节败退,连同残余的旧毒一起,被陆时衍强行压缩、驱赶,朝着白茯苓早已被毒素侵蚀过的左臂涌去!
白茯苓的左臂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肿胀不堪,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毒虫在蠕动,看上去恐怖至极。而她的腹部,那原本微弱的灵胎脉动,在神性光华彻底黯淡的瞬间,也如同风中残烛,悄然熄灭,再无一丝声息。
孩子……没了。
陆时衍迅速将早已备好的、混合了极品封印材料的灵药敷在白茯苓漆黑肿胀的左臂上,药力化作无数银色符文,如同锁链般将那恐怖的诅咒与旧毒暂时封印、隔绝。
做完这一切,陆时衍也几乎虚脱,踉跄后退一步,被苏见夏扶住。
路无涯和沈清辞也缓缓收回力量,两人皆是脸色苍白,消耗巨大。
白茯苓躺在血泊中,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但总算不再是那急速衰亡的趋势。她小腹处原本微弱的隆起,此刻已彻底平坦下去,只有一片冰冷的空虚。银发凌乱地沾着血污,苍白的面容上泪痕与血痕交错,紧闭的眼睫还在无意识地颤抖,仿佛仍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沈清辞缓缓跪倒在血泊边,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摸她冰凉的脸颊,指尖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停住。冰蓝色的眼眸里,是寸寸碎裂的痛楚与无尽的悔恨。他们的孩子……被他亲手……选择了舍弃……为了救她……他别无选择……
路无涯也沉默地站在那里,血瞳看着白茯苓平坦的小腹和那被暂时封印、依旧触目惊心的左臂,胸口像是堵了一块浸了冰水的巨石,沉甸甸的,又冷又痛。他厌恶那个孩子是沈清辞的,可亲眼见证其以这种方式“离去”,心头却没有半分快意,只有更深的暴戾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
苏见夏跪在白茯苓身边,握住她冰冷的手,泣不成声。
园林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浓郁的血腥气和未散的诅咒阴冷气息弥漫。
良久,沈清辞才沙哑着开口,声音仿佛苍老了千万年:“……带她回玄冰洞。加派三倍……不,十倍神卫看守。没有本座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的目光落在白茯苓被封印的左臂上,冰寒刺骨:“彻查‘蚀魂诅’来源!霓凰……凤族……还有今日所有当值巡逻的天兵仙侍,全部严加审讯!”
“另外,”他看向路无涯,语气复杂,“魔尊……今日多谢。”
路无涯冷哼一声,别开脸,血瞳中的戾气却未消:“用不着你谢。本尊是为了茯苓。”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查出是谁干的,本尊要亲自……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个被迫做出的残忍抉择,夺走了一个尚未成型的生命,也再次将白茯苓推到了生死边缘。
神界看似祥和的表象下,暗流更加汹涌。霓凰的失踪,神秘的“蚀魂诅”,未明的凶手……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而刚刚经历割脉之痛、失去孩子的白茯苓,又能否再次从死神手中挣脱?
玄冰洞,或许将成为下一个风暴的中心。
标题: 《割脉保命,毒封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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