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住呼吸!躲避!”朱棣厉声大吼,自己也迅速用湿布蒙住口鼻。
但已经晚了。一些守军吸入那黄绿色的烟雾,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刺痛流泪。更有被污秽箭矢射中或溅射到的士卒,伤口迅速开始发黑、溃烂,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不仅仅是火焰攻击,这是毒火,是瘟疫的散播!韩安国要用最恶毒的方式,摧毁守军最后的抵抗意志和身体!
城头上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面对刀剑弓弩,守军尚能咬牙坚持,但面对这种无形无质、足以让人在痛苦中腐烂而死的瘟毒,恐惧被放大了无数倍!
“哈哈哈!”汉军阵中,韩安国看着城头升起的恶臭浓烟和隐约传来的惨叫,脸上露出了近乎癫狂的笑容,“朱棣!看你这次还怎么守!给本将军继续泼!继续射!把昆阳变成一座毒城!”
他要用这座城的毁灭,来铺垫他韩安国最后的荣耀,或者说,赎罪券。
朱棣躲在垛口后,看着身边痛苦翻滚的士卒,看着那弥漫的毒烟,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野兽般的赤红。韩安国,这是要绝户!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亲兵的阻拦,冲到城墙边,对着汉军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穿透雨幕和烟雾,带着滔天的恨意:
“韩安国!朕若不死!必屠你韩氏满门!鸡犬不留!”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与那黄绿色的毒烟混合在一起。
困兽,被逼到了最后的角落,露出了最尖锐的獠牙。
昆阳城头,已非人间。
黄绿色的恶臭烟雾顽固地缠绕着垛口、女墙,即便在渐渐停歇的雨水中也不肯彻底散去,如同跗骨之蛆。那气味混杂着腐烂、焦糊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甜,吸入口鼻,便引发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和干呕。
被毒烟熏燎过的砖石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斑,被污秽箭矢钉中或液体溅射到的守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肿胀、流脓,哀嚎声不再是中箭时的短促,而是变成了漫长而绝望的嘶鸣,在死寂的城头格外瘆人。
恐惧,比饥饿和疲惫更快的速度吞噬着残存守军的意志。有人开始精神崩溃,胡言乱语,甚至发狂般地抓挠自己完好无损的皮肤,仿佛那无形的瘟毒已经钻入了他们的骨髓。秩序在迅速崩塌。
朱棣用浸透了泥水的布条死死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眼睛里没有恐慌,只有一片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漠然的冰冷。他看着一个年轻士卒因为吸入过多毒烟,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球凸出,口吐白沫地倒在泥水里抽搐,最终没了声息。
“把所有沾染了毒液的东西,连中箭的弟兄……尸体,都集中到西城那段豁口附近!”朱棣的声音透过湿布,沉闷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快!”
张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朱棣的意图,脸色瞬间惨白:“陛下!不可!那是……”
“执行命令!”朱棣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韩安国想用瘟毒逼死我们,老子就让他看看,什么叫以牙还牙!”
这是一种更加疯狂、更加绝望的反击。将敌人施加的瘟疫,变成自己的武器。
守军们麻木地执行着命令。他们将身上沾染了污秽的衣甲脱下,将那些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更浓烈恶臭的同袍尸体,用木棍、用残破的盾牌,艰难地拖拽、搬运,全部堆积到西城那段被投石机砸开、又被尸体和砖石勉强堵塞的豁口处。那里,成了昆阳城内新的、更加恐怖的尸堆,一个充满了死亡和疾病的温床。
恶臭冲天,连城下的汉军哨兵都忍不住掩鼻后退。
朱棣站在远离尸堆的上风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在玩火,是在加速城内所有人的死亡。但横竖都是死,他宁愿拉着更多的汉军垫背。
“省着点用我们的‘箭’。”他对身边仅存的几个还能动弹的老兵吩咐道,“等他们上来,让他们好好尝尝滋味。”
……
汉军大营,韩安国同样在观察着昆阳城头的动静。他看到守军将尸体和污物堆积到豁口,脸上露出一丝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困兽犹斗,徒增笑尔。”他捋了捋胡须,对身旁的将领道,“朱棣已是黔驴技穷,竟想用此等污秽之物阻我大军?传令下去,让前锋营准备,一个时辰后,总攻开始!先登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他仿佛已经看到昆阳城破、朱棣授首的场景。只要拿下朱棣,之前的失利都可以被这场最终的胜利所掩盖。李广来了又如何?功劳是他韩安国的!
一个时辰后,雨彻底停了,天空依旧阴沉。汉军阵营中战鼓擂响,沉闷的鼓点敲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头。大批汉军步兵手持刀盾,推动着仅存的几架云梯和攻城槌,开始向昆阳城墙,特别是西城那个巨大的豁口,发起了进攻!
这一次,汉军士卒的脸上除了惯常的肃杀,还多了一丝对瘟毒的忌惮。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明显被污秽浸染的区域,冲锋的脚步甚至带着几分迟疑。
“放箭!”张玉嘶哑着喉咙下令。
城头稀稀拉拉的箭矢落下,造成的伤亡有限。汉军很快冲过了护城河,逼近城墙。
最惨烈的争夺,再次于西城豁口爆发!
汉军如同黑色的蚂蚁,蜂拥向那个由尸体、砖石和污物堆积而成的、不断散发着恶臭的斜坡。守军则站在坡顶,用一切能找到的东西——残破的刀枪、砖石、甚至直接用手推、用脚踹,拼命阻止汉军向上攀爬。
一个汉军悍卒冒着守军稀疏的箭矢,第一个冲上了尸堆顶端,他脸上带着狰狞和即将获取荣耀的兴奋,挥刀砍翻了一名挡在前面的守军。但下一秒,他的脚踩滑了,不是踩到血,而是踩到了一具高度腐烂、皮肉几乎脱落的尸体,整条小腿瞬间陷了进去,粘稠、黑黄的脓液溅了他满身!
“啊!”那悍卒发出惊恐而非疼痛的叫声,下意识地想拔出腿,却带出了更多腐烂的脏腑和蛆虫。他身边的同伴看到此景,冲锋的势头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瞬间,几名守军红着眼,用长矛合力将旁边一具肿胀发黑的尸体挑了起来,奋力推向那几个愣神的汉军!
“滚下去!”
那具恶臭扑鼻的尸体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疫病的沙包,撞在汉军身上,顿时脓血四溅,黑黄的液体糊了他们满头满脸!被正面撞中的汉军惨叫着从尸堆上滚落,连带撞倒了好几个后面的同袍。
瘟疫的恐惧,在这一刻被实体化了!
汉军的攻势为之一顿。金钱和官位的诱惑,在可能染上这种痛苦腐烂而死的瘟毒面前,显得不再那么诱人。冲锋的队列出现了混乱,不少人下意识地躲避着那些明显不正常的尸体和污物。
“不许退!给我冲!”后方的汉军将领厉声催促,甚至砍翻了一个迟疑不前的士卒。
在死亡的威胁下,汉军再次鼓起勇气向上冲。但守军也彻底疯了,他们不再仅仅是用武器,而是用牙咬,用手抓,用头撞,甚至抱着冲上来的汉军一起滚下尸堆,同归于尽!他们将那些腐烂的肢体、污秽的布条,像投掷武器一样扔向汉军!
豁口处的战斗,变成了一场超越常规战争的、充斥着腐烂与死亡的噩梦。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尸体迅速叠加在原有的尸堆上,让那个斜坡变得更加湿滑、更加恶臭、更加危险。
韩安国在中军远远望见攻势受挫,尤其是前锋士卒对那片“毒区”的畏惧,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朱棣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竟然真的暂时遏制住了他的猛攻。
“大将军!李广将军的前锋骑兵已到十里之外!”传令兵再次带来了催促般的消息。
韩安国心头一紧,最后的时间不多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抽出佩剑,指向昆阳:“亲兵营!随本将军亲自督战!后退者,斩!今日不破昆阳,誓不还营!”
他决定押上最后的筹码,用自己主帅的亲自压阵,来驱赶士兵们踏平那片死亡地带。
然而,就在韩安国准备亲自上前线督战,汉军也因为主帅的决死姿态而即将再次鼓起士气,发动更猛烈攻击的时刻——
昆阳城内,靠近西城豁口的一片区域,几个原本收容伤兵的残破屋舍里,突然传来了比战场厮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密集的咳嗽和呕吐声。紧接着,一些原本只是轻伤、或者并未直接接触毒烟的守军,也开始出现了类似症状:高热、寒战、皮肤出现诡异的黑斑……
朱棣苦心堆积、意图用来对付敌人的“瘟毒壁垒”,在封闭、拥挤、缺乏医药和干净水源的昆阳城内,开始反噬了。
瘟疫,这座困兽的最后武器,终于不受控制地,首先在守军内部爆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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