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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洪性急道：
眼下甭琢磨这些了。
五千套铁浮屠已是青州全力。
曹洪抢言：
何不让荀彧多征工匠？再建几座冶铁坊！
这些年搜罗天下的生铁足有百万斤吧？
正月返临菑时，矿场堆积的铁石如山！
按每套百斤算，五千套不过耗铁五十万斤——
余铁还多着呢！
曹操轻嗤：
子廉想得忒简单。
纵使炉坊增三倍，也难逾此数。
矿石虽足，能锻神兵的巧匠岂是易得？
淬火用的畜尿更有限——既要制甲，又要铸矛，哪够分派？
曹洪拍腿嚷道：多喂牲口饮水不就有尿了？
曹操失笑：墨城匠人早试过。
牲口腹胀病倒不说，尿稀如水——
淬出的甲片脆如枯枝。
见计策无效，曹洪讪讪住口。
曹操环视诸将：
待中原平定，自有铁浮屠分与诸位。
夏侯渊奇道：战后产能便能骤增？
曹操摇头：非也。
两三月间至多增制四五百副——
届时调回臧霸军中两千套便是。
旁听的陈渡暗暗点头。
琅琊军能负此甲者不过千余，余者徒耗利器耳。
出征前夕，他连续数日伏案推演，无论怎样调整 ** ，只要调离臧霸的琅琊军，胜算立刻会减损十分之一二。
这并不难解释。
琅琊军不比曹仁、夏侯渊麾下的精锐，依托水泥城墙尚可固守。
若将其调往南方，失去平原的双层城防与黄河屏障，三万琅琊军恐怕只能发挥万人战力。
胜算降低自是必然。
最终陈渡决定将原定用于南线的五千套铁浮屠与陌刀分拨部分给臧霸。
这个念头刚浮现，心中不安便消散大半。
看似已稳操胜券。
但战场形势诡谲多变，所谓胜券仍需要他时刻把握战机，在电光火石间做出决断才能兑现。
早在刘备赴任幽州牧前，陈渡筹划南征时并未感到任何异样。
而刘备就任后，那股不安便骤然降临。
这说明系统赋予的能力并非算无遗策。
就如昨日，那丝若有若无的预感再度浮现。
他很快判断出这源于孙坚将进犯巢湖。
在制定对策后，不适感便消退了。
程昱的军报验证了他的推测。
倒是黄祖可能介入之事，系统全无预警。
这是他对周瑜的预判，并无十足把握。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变数。
诛杀孙坚的计策仍有九成九胜算。
无论黄祖是否中计，孙坚终将授首。
曹操转向程昱：仲德尚未回答子龙之问，黄祖方面可有动静？
程昱略一躬身：禀主公。
确有黄祖消息。
孙坚确遣老将黄盖联络。
黄盖出身零陵黄氏，与江夏黄祖同宗。
据报二人提及黄祖与主公有旧怨，具体缘由尚未查明。
私怨？
陈渡略作思索，当即了然——
想必是黄琬诛杀曹真生父那段公案。
未能探得更多情报并不意外，这名细作虽为苏飞心腹近卫，但能获悉黄祖与曹操有旧怨一事，足见苏飞对其信赖有加。
曹操听闻程昱提及他与黄祖私仇时明显一怔。
随即面色陡沉，厉声否认：
孤与黄祖何来私怨！
倒是其祖父豫州牧黄琬当年险些害我丧命！
言及此处，曹操须发戟张，目眦欲裂。
若非秦邵披我甲胄代我赴死，今日安有曹孟德！
古人云九世之仇犹可报，纵百世亦不为过！
黄琬虽亡，此恨难消！
父债子偿，祖债孙还，必向黄祖讨还血债！
否则有何颜面告慰秦邵与亡妻在天之灵！
这段尘封往事被骤然揭开，引得曹操悲愤难抑。帐中众人见状皆默然肃立，气氛凝重如铁。
世人皆道刘备善哭，实则史载曹操最易动情。此刻忆及秦邵忠义，这位枭雄不禁潸然泪下。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收敛情绪重振精神。
仲德，继续禀报黄祖军情。
程昱躬身禀告：
黄祖麾下苏飞、陈就二将力谏其主莫中周瑜调虎离山之计。
然黄祖执意遣其子黄射统领万员水师，命苏、陈二将随黄盖渡江。
此二人仍在抗命苦谏。
依目前情报研判，黄祖恐难纳谏。
曹操捻须沉思：
区区万余水师不足为虑。
惟恐周瑜计成，则借刀 ** 之策恐生变数。
随即转向陈渡：
太阿，
可需修书劝说黄祖？
告其不必担忧我军寻仇？
在曹操看来，与黄祖清算旧账不必急在一时。待其诛杀孙坚后再行报复，既全大计，又不损声名。
只要黄祖最终落入他的掌心，他有千百种手段令黄祖惊惧而终。
陈渡轻摆袍袖：明公无需多虑。
以某之见，孙文台终究难逃黄祖毒手。
黄祖坐拥三万雄兵，纵使分兵一万，尚余两万劲旅镇守江夏。
更何况苏飞与其麾下锦帆贼甘宁，皆是智勇双全之将。
即便黄祖果真调遣他们出战，也绝不会轻易堕入周公瑾的圈套，被孙坚歼灭。
故此，黄祖之事不足为虑。
曹操见陈渡这般笃定，便不再多言。
此刻陈渡便是他的外置智囊。
言出必中，算无遗策。
至少在陈渡的谋划出现重大疏漏前，曹操都会对其言听计从。
曹操凝视陈渡继续道：
如今袁本初、孙文台、郑宝、黄祖四路联军已然动兵，北方吕奉先、刘玄德等各方势力亦在蠢动。
太阿，你且为诸君剖析我军应对之策。
陈渡与曹操这对翁婿常在帐中运筹帷幄，以致曹军诸多军事部署往往无需与众将谋士共议。
曹营诸将早已习以为常。
毕竟这些年来，凡陈渡经略之战事，无不是气势恢宏又奇诡莫测，最终总能大获全胜震动天下。
故曹营上下无人觉得二人独断专行有何不妥，更无人质疑陈渡圣眷过隆。
眼下袁绍、袁术也好，孙坚、郑宝也罢，实则皆在观望。陈渡从容剖析。
殿中文武尽皆屏息凝神，连呼吸声都为之一静。
若孙坚不入巢湖，袁绍便不会轻启战端。
若袁绍不与我军交锋，袁术必然固守寿春不出。
若袁氏兄弟未能使我四万大军显露破绽，孙坚、郑宝便不会自巢湖登陆。
若郑宝水师主战派未离水寨，纵使刘子扬、蒋子翼除掉郑宝，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难以号令巢湖水师。
若刘晔二人无法掌控这两万水师，便不能逼迫孙坚撤离巢湖。
若孙坚不转攻江夏黄祖，我军便要以四万之众对阵二十万大军。
当真陷入此等局面，等待我们的必是惨烈鏖战。
而打消耗战，从来都不是我军的取胜之道。
“此番征战，务求全歼袁术与袁绍主力。
“何为全歼？
“不在于夺取城池，而在于最大限度地消灭、俘虏袁绍麾下将士。
“待袁绍溃逃之际，更需乘胜追击。
“追剿之战，依旧是歼灭战的延续。
“此番除袁绍主力外，刘备、吕布渡河的幽并联军亦在歼灭之列。
“两场歼灭战后，中原大地将尽归027所有。
“此乃全局方略。
“要实现这一战略，需按部就班完成方才所述各环。
“首要一步，便是诱使袁绍主动出击。
“如何引袁绍出战？
“眼下孙坚已进驻巢湖，黄祖不日亦将发兵。
“得此强援，冀州军士气必然高涨。
“然仅凭此等士气，尚不足令袁绍冒险入彀。
“臧霸突现三千铁浮屠与陌刀，袁绍得悉必生忌惮。
“彼不明我军四万之众是否尚有此类神兵，纵有孙坚、黄祖助阵，亦不敢轻启战端。
“故需示敌以弱，令袁绍误判我军外强中干，已无后手。
“如此，袁绍方会松懈，方敢与我决战。”
曹洪疑道：“然前日战报显示，袁绍六万大军正日夜兼程，沿涡水水陆并进。
“依祭酒之见，袁绍此刻应无胆量交锋。
“却又为何故作急行军之态？”
赵云沉吟道：“莫非袁绍意在试探？”
言罢以目光向陈渡求证。
陈渡轻轻颔首。
座侧的曹操亦含笑赞许：
“子龙真乃智勇兼备，已然洞悉后续方略。
“然且暂勿言明。”
“子孝。”曹操转向曹仁，
“你且说说，袁绍既不敢战，为何故作阻我西进之势？”
曹仁闻言略显紧张，思忖片刻答道：
“若我为袁绍，必不选急行军。
“青徐军是否暗藏铁浮屠陌刀尚未可知，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然袁绍反其道而行……”
一千二百四十八
曹仁话音戛然而止，凝视着案几怔忡良久，始终参不透袁绍急行军的玄机。
子龙方才提及试探二字......
试探......
莫非袁本初此举正是要探我军是否藏有铁浮屠与陌刀？
曹操闻言抚掌而笑：虽得子龙点拨在先，汝能推演至此已属难得。转头对曹昂示意，且听子孝分解。
得此嘉许，曹仁胆气愈壮：
若见冀州军南侵便急攻寿春，恰向袁绍暴露我军手中并无神器。此乃欲盖弥彰也。
此话怎讲？曹洪满脸茫然。
见曹洪困惑，又瞥见曹操捻须颔首，曹仁胸中豪气顿生，侃侃而谈：
试想袁本初心中计较——
我军四万欲破二十万之众，唯有双策。
其一，仗铁浮屠之坚、陌刀之利，于万军中摧锋陷阵。
袁术、孙坚等各怀鬼胎，谁愿与神器争锋？
但破其一点，联军必溃。
其二，以四万之师各个击破。
若我军径取寿春，于袁绍看来便是舍神器而取次策。
如此，彼辈必无所忌惮。
更甚者，弃守当涂粮道要冲，袁绍定会拼死来夺。
待其入彀，我军回师 ** 。
届时袁绍进不能胜，退无可退。
困兽犹斗之际，龟缩寿春的袁术定会倾巢而出。
曹操击节赞叹，子孝有此韬略，待中原大定，当可独镇一方。
此战若胜，青徐大军尽取中原，千里战线需良将分守。
一军出平原伐幽州，
一将镇东南制荆扬，
曹操自率劲旅直捣冀州腹地。
讨伐幽州的重任可委派赵云，至于东南防务，原本犹豫是否交由曹仁负责，以太史慈为副将，但担心其性格不够沉稳。如今看来，曹仁确实堪当大任。
曹操暗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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