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王大赛——虎口寨废弃的老矿场,此刻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临时架设的高功率射灯将中央的赌台照得如同舞台,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的荷官动作夸张地挥舞着双臂,牌九碰撞的声音、骰子在碗里疯狂跳动的脆响、下注者的嘶吼、赢家的狂笑和输家的咒骂,混合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在山坳里回荡,冲撞着冰冷的空气。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香烟、汗水和廉价酒精的浑浊气味。
季芷悦一身崭新的警服,肩章锃亮,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俯瞰着这片混乱的“战场”。她的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冷静得像在检阅一场盛大演出。扩音喇叭里传出她清晰、略带威严的命令: “一组控制外围!二组、三组,目标A区赌台!四组跟我来,目标VIp区!行动!” 声音被巨大的噪音吞没部分,但下方那些穿着警服的身影立刻像训练有素的狼群,扑向各自的目标区域。
场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赌徒们惊慌失措,像受惊的兔子四散奔逃,又被外围拉起警戒线的警察逼退回来。筹码、扑克牌、钞票洒落一地,被无数只慌乱的脚踩踏。打手们象征性地抵抗了几下,便被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警察干脆利落地按倒、上铐。闪光灯咔嚓作响,几个被安排的“记者”正对着季芷悦和她身后堆积如山的赌资、赌具拍照——成捆的现金、码放整齐的牌九、骰盅、甚至还有几台被缴获的麻将机。
季芷悦任由镜头捕捉着自己指挥若定的侧影,一手叉腰,一手按住腰间的枪柄,姿态英气十足。一名亲信警员小跑着过来,低声汇报:“季局,主要目标人物‘秃鹫’刚想从后山小路溜,被我们堵住了,按您的指示,没动他手下那几个硬茬子,让他们‘突围’跑了……就是做做样子抓了些小鱼小虾和外围的。”
“很好。”季芷悦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秃鹫’带回去单独关押,别让他乱说话。至于那些‘突围’的,跑就跑了吧,本来就是让他们去通风报信的。”她目光扫过被警察推搡着集中蹲在地上的赌徒们,对着递到面前的话筒,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凛然正气: “南安警方再次郑重声明!对于此类严重危害社会秩序、侵蚀民众血汗的违法犯罪活动,我们始终保持零容忍态度!本次雷霆行动,成功捣毁这一长期盘踞在虎口寨的毒瘤窝点,彰显了我局打击赌博犯罪的坚定决心和能力!任何敢于挑战法律底线的犯罪分子,都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镜头,“这只是开始!南安的天,一定会亮起来!” 掌声和叫好声(部分是安排好的)在警员中响起,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记录下这位“英雄女局长”的“高光时刻”。季芷悦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她知道,这盘棋的这一步,稳了。
……
与虎口寨的喧嚣“捷报”形成地狱般对比的,是南安县看守所的死寂。
大部分警力被抽调去支援季芷悦的“大捷”,李大纲的亲信又去北斗酒楼那边了,这里只剩下象征性的留守力量。值班室里,只剩下头发花白的老狱警陈伯和两个刚参加工作不久、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年轻协警。监控屏幕有一半是黑的,那是借口维修暂时关闭的区域。刺眼的日光灯管发出单调的嗡鸣,更添几分压抑。
关押着黄文杰的单独监舍位于走廊尽头。厚重的铁门紧闭,冰冷的金属反射着惨白的光。黄文杰蜷缩在狭窄的硬板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他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不安。
突然!
“咔哒…滋滋…”监控屏幕上仅存的几个画面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彻底变成一片雪花!
“怎么回事?!”陈伯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警觉。
几乎在同时,“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看守所后墙方向传来!地面都猛地一颤!紧接着是密集如爆豆般的枪声!子弹打在厚重水泥墙体和金属大门上的尖锐撞击声、玻璃破碎的哗啦声、还有猝不及防的惨叫声瞬间撕裂了死寂!
“敌袭!拉警报!!”陈伯反应极快,厉声嘶吼,同时扑向墙上的紧急警报按钮。
晚了!
后墙被定向爆破炸开了一个狰狞的大洞!浓烟和尘土尚未散尽,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头戴面罩、手持制式自动武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破洞中翻滚而入!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枪口喷吐着火舌,精准地压制着任何敢于冒头的方向。
“砰!砰!”一名试图拔枪的年轻协警刚从值班室探出身,就被交叉火力瞬间撂倒,血花在惨白的墙壁上溅开刺目的图案!
“跟他们拼了!”陈伯目眦欲裂,拔出配枪,老迈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朝着破洞方向冲去,试图堵住通道!
噗!噗!噗! 沉闷的、带着消音器的枪声响起。陈伯身体猛地僵住,踉跄一步,低头看着自己胸前迅速洇开的几个暗红色血洞。他手中的枪“哐当”掉在地上,身体晃了晃,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倒,眼睛死死瞪着破洞的方向,带着无尽的愤怒和难以置信,渐渐失去了光彩——是他身后的一名年轻警员开的枪!破坏监控也是这个“二五仔”干的!
“目标确认!走廊尽头单间!快!”一个低沉的声音用某种听不懂的方言急促命令。
黑影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无视倒地的尸体和弥漫的硝烟,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沿着走廊急速突进。子弹呼啸着,打在两侧的监房门上,迸射出点点火星,引起里面囚犯惊恐绝望的尖叫。
冲到黄文杰的监舍门前,领头者毫不犹豫,从腰间摘下一个小型定向爆破装置,迅速贴在厚重的门锁位置。
“趴下!”一声低吼。
轰!! 火光和浓烟再次吞噬了走廊一角!坚固的金属门锁被炸得扭曲变形!
烟雾中,一个黑衣人一脚踹开残破的铁门,冰冷的枪口直接指向屋内。
黄文杰被爆炸震得头晕目眩,蜷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门口如同地狱魔神般的黑影。
“黄文杰?”领头的沉声问,枪口纹丝不动。
黄文杰惊恐地点点头。
“跟我们走!想活命就别废话!”黑衣人声音不容置疑。另外两人迅速上前,粗暴地将黄文杰从地上拖起来。
劫匪们没有任何恋战,如同来时一般迅疾,架着黄文杰,沿着爆破开的通道迅速撤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和硝烟之中。留下看守所里一地狼藉、刺耳的警报声、浓烈的血腥味和无尽的死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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