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书院,回到安王府。
李砚歌果然给萧寒生安排了一个独立的院落,名为“竹幽居”,院子里种满了翠竹,环境清幽,灵气充沛。
萧寒生简单安置后,便开始准备修琴。
李砚歌送来的材料堆满了半间屋子,其中不少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
修琴的第一步是清理琴身。
萧寒生用柔软的毛笔轻轻扫去琴身灰尘,然后用特制的药水清洗裂缝。
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稍有不慎就会损坏琴面的断纹。
萧寒生全神贯注,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李砚歌亲自送来晚饭,见他专注的样子,没有打扰,放下食盒便悄悄离开。
如此三日,
萧寒生白天修琴,晚上完成任平生布置的功课,偶尔和李砚歌论琴谈乐,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
这日,萧寒生正在调制胶漆,李砚歌匆匆走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萧兄弟,出事了。”
萧寒生停下手里的活,惊讶说道:“何事?”
“昨日夜里,刑部大牢被人劫了。”李砚歌压低声音,“关在里面的三个北境奸细,被人救走了。看守的狱卒死了六个,重伤三个。”
萧寒生心中一动:“北境奸细?是不是前几天在西市骡马行出现的那三人?”
“正是他们。”李砚歌点头,“他们三天前被刑部密探抓获,关进大牢,还没审讯,就被人救走了。劫狱的人身手极高,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刑部难道没有加强守卫吗?”
“加强了,但没用。”李砚歌苦笑,“劫狱的人对刑部大牢的布局了如指掌,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岗,直接摸到了关押处,杀人之后,将人就走,然后全身而退。现在刑部尚书正在皇帝面前请罪呢。”
萧寒生闻言陷入沉思。
这件事太巧了,那三个北境奸细刚被抓,就有人劫狱,而且劫狱者如此熟悉刑部大牢,说明要么是内部人作案,要么是有人提供了详细的情报。
“李兄觉得,会是谁干的?”
李砚歌摇头:“不好说。有可能是北方那边派来的高手,也有可能是朝中有人和北方大胤王朝勾结。但不管是谁,这都不是好兆头。”
确实不是好兆头。
大胤王朝的势力已经渗透到金陵,而且能在刑部大牢来去自如,这说明南唐的内部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皇帝怎么说?”
“皇帝震怒,下旨彻查。”李砚歌道,“但这种事情,往往查不出什么结果。最后大概率是找几个替罪羊了事。”
萧寒生沉默。
这就是朝堂,真相往往不重要,重要的是平衡和面子。
“对了,还有一件事。”李砚歌又道,“姜云帆最近很活跃,他父亲姜文焕把他安排进了礼部,做了一个六品主事。虽然官职不高,但礼部掌管科举、外交,是个很有油水的衙门。”
萧寒生对此倒并不意外。
姜云帆毕竟是姜文焕的亲儿子。而且,姜云帆经过飞瀑关之事后,或许会变得更谨慎,更难对付。
他冲着李砚歌抱拳道:“多谢李兄提醒。”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李砚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继续修琴,外面的事情,我会留意。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萧寒生点了点头。
李砚歌离开后,萧寒生继续调制胶漆,但心中却无法平静。
刑部劫狱、北方渗透、姜云帆复起……这一系列事件,似乎都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他,虽然躲在安王府修琴,但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他突然想到任平生交给他的那本无名书,第二页上的话:
“察其言,观其行,知其心。人心即天心,人势即天势。”
或许,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观察、学习、等待。
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修琴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已过去一月。
这一个月里,萧寒生每日卯时起床,先在竹幽居的院子里观星,吐纳。
安王府的灵气比书院更浓郁,尤其竹幽居周围似乎布有聚灵阵法,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他的【混沌无极经】已经修炼到了金丹巅峰,武修境界也早已到达了真元境的顶峰。
他准备问问任先生可会炼丹,上次在姑苏城得到的那株“龙血芝”若是炼成丹药,突破真元境就不在话下了。
若是他武修境界突破到真罡境,在凝结成元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战力可以到达什么地步!
但他可以肯定,若是在对上那黄戈和那名元婴期剑修,落荒而逃的绝对不会再是自己。
如今,他修炼的《人道九问》也隐隐触碰到第三问的门槛,他对“势”的感知越发敏锐。
辰时至午时,是修琴时间。
“沧海龙吟”的修复远比预想的更复杂。
那道裂痕深入琴腹,不仅损伤了木质结构,还破坏了琴身内部天然的共鸣腔。
萧寒生按照“胶漆续弦法”,先将百年灵芝粉和深海珍珠粉混合,加入特制的生漆,调成淡金色的胶泥,一点一点填入裂缝。
这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灵力控制。
胶泥不能太多,否则会溢出破坏琴面断纹。也不能太少,否则无法完全填充裂缝。
每一寸填充,萧寒生都要用灵力包裹胶泥,使其均匀渗透进木材纤维,再缓缓凝固。
午饭后,他会去市集游逛一个时辰。
这是任平生布置的功课,即使搬到了安王府也不能间断。
李砚歌派了两个便衣侍卫暗中保护他,自己有时也会陪他一起去,美其名曰“体验市井生活”。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萧寒生发现了更多异常。
首先是物价。
城北的米价已经连续十天上涨,而城西的盐价却反常下跌。
几个大粮行的掌柜频繁出入户部衙门,而盐商们则悄悄囤积货物,等待时机。
其次是人员流动。
从北方来的商队明显增多,但带来的货物大多是皮毛、药材等低价值商品,却采购大量的铁器、布匹和粮食回去。
这一切并不符合正常的贸易逻辑。
最后是官场动态。
刑部劫狱案不了了之,尚书被罚俸一年,几个狱卒当了替罪羊。
而礼部最近异常忙碌,因为三个月后就是南唐三年一次的“大朝试”,各地学子已陆续进京。
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在萧寒生眼中却渐渐连成线。
他隐约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金陵城上空收紧,而收网的人,似乎不止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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