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碎小的石块和灰尘从头顶簌簌落下。那源自地底深处的“低语”并未停歇,反而在紊乱的“脉动”中变得愈发急促、尖锐,仿佛无数看不见的爪子在抓挠着两人的神经,带来了实质性的精神压迫感,令人头痛欲裂,心神涣散。
苏念晚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软倒在沈墨衍怀中,脸色惨白如纸,鼻尖和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她的意识显然被那狂暴的信息洪流严重冲击,情况危急。
沈墨衍眼神冰冷如铁,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检查了苏念晚的生命体征——呼吸微弱但尚存,心跳紊乱但未停——然后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地下的异变已经失控,符阵彻底失效,金属板上的符文光泽黯淡下去,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继续停留,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再顾忌动静,抱着苏念晚,以最快的速度冲出石室,钻回狭窄的通道。身后,那石室深处传来的“咆哮”声(更像是某种高频能量震颤与精神冲击的混合体)越来越响,震得通道墙壁都在簌簌发抖,大块的泥土开始剥落。
“癸三!立刻启动‘玄武’预案!我们在‘乙丑’通道,正向‘丙寅’出口撤离!遭遇剧烈地动和异常精神冲击,苏念晚重伤!需要医疗支援!重复,需要紧急医疗支援!”沈墨衍一边狂奔,一边对着微型通讯器嘶声吼道。通道内信号极差,但他知道“癸三”一定在监控。
“收到!督主!坚持住!接应小组已从‘丙寅’出口方向进入!地面情况巨变!所有势力都被惊动,正在向你方出口合围!务必小心!”“癸三”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急迫。
地面也乱了!
石室内的能量爆发和剧烈震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核弹。尽管大部分能量被地层吸收,但逸散出的部分,依然在城隍庙区域引发了肉眼可见的异象:石板附近的地面龟裂,冒出丝丝缕缕带着硫磺味的白烟;庙宇的飞檐角铃无风自动,发出混乱刺耳的声响;附近所有的电子设备,无论是林景明的探测仪、程怀安小组的精密仪器,还是清道夫的高科技装备,都瞬间失灵或疯狂报警!
对峙的三方人马,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几乎同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地下的“东西”被彻底惊动了!而引发这一切的,极有可能就是他们之前追踪的目标:沈墨衍和苏念晚!
“妈的!下面出大事了!肯定是那对狗男女搞的鬼!不能让他们跑了!”林景明在茶楼里气急败坏地吼道,命令手下立刻放弃对峙,全力搜索并拦截任何从地下出来的人,“抢不到宝贝,也要把人抓住!他们肯定知道怎么控制下面的东西!”
程怀安则收到了技术小组发回的、最后一段模糊的、充斥着恐怖能量读数和警告信息的报告,随即信号中断。海外合作方的指令立刻变成最高优先级:“不惜一切代价,捕获‘共振体’(苏念晚)和其同伴!他们是关键!生死不论,但必须确保‘样本’的完整性!”
清道夫的指挥官更是眼神冰冷:“目标引发‘节点’暴走,极度危险!优先级变更:放弃原有计划,全力围捕目标人物,必要时……可就地清除,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三方残余的力量(林景明的人、程怀安小组的保镖和技术员、清道夫的数支精锐小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不同的方向,朝着那个废弃泄洪口——沈墨衍预定的撤离出口“丙寅”位置——猛扑过去!他们暂时放下了彼此的敌意,形成了一个临时的、目标一致的包围圈!
地下,沈墨衍抱着苏念晚在崩塌加速的通道中亡命奔逃。头顶的落石越来越多,通道开始出现明显的扭曲和塌陷。他凭借着超凡的体能、反应力和对路线的记忆,在险象环生中穿梭。苏念晚的身体越来越冷,呼吸也愈发微弱。
“坚持住……晚晚……坚持住……”沈墨衍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从未如此恐惧过,恐惧失去怀中这个人。
终于,前方看到了微弱的、来自地面的天光——出口到了!但出口外,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人声!
沈墨衍猛地停下脚步,将苏念晚轻轻放在相对安全的角落,自己则如同鬼魅般闪到出口侧面,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安装了消音器的紧凑型手枪(非致命弹头,但足以 incapacitate)和几枚特制烟雾弹。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烟雾弹投出出口!
“噗噗”几声闷响,浓密的白烟瞬间弥漫开来,遮蔽了出口外的视线。
“有情况!”
“烟雾弹!小心!”
外面传来几声呼喝和拉动枪栓的声音。
就在烟雾最浓、外面的人视线受阻、下意识躲避或寻找掩体的瞬间,沈墨衍抱着苏念晚,如同猎豹般从出口蹿出!他没有走地面,而是直接扑向了出口旁边一条事先侦察好的、几乎垂直的、通往下方更深沟渠的陡坡!
“在那里!跳下去了!”有人眼尖看到了影子,惊呼道。
子弹带着消音器特有的“咻咻”声,擦着沈墨衍的脚边射入泥土。他没有回头,紧紧护住怀里的苏念晚,顺着陡坡滚落下去。尖锐的石块和枯枝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但他浑不在意。
沟渠底部是齐膝深的污水和淤泥。沈墨衍刚一落地,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更多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喝,追兵正在从不同方向包抄下来。
“癸三!我们在‘丙寅’出口下方沟渠!被包围!急需火力掩护和撤离路线!”沈墨衍对着通讯器低吼,同时抱着苏念晚,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沟渠向东狂奔。东边两百米外,有一个废弃的防空洞入口,是“玄武”预案中的备用汇合点之一。
“督主!接应小组在防空洞入口内被拦截!正在交火!我们正调集第二组从西侧切入!坚持三分钟!”“癸三”的声音伴随着隐约的枪声传来。
三分钟!在四面合围、敌人可能数倍于己的情况下,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头顶,已经有追兵攀着绳索或顺着斜坡滑下沟渠,手电光柱乱晃,叫骂声和警告声此起彼伏。子弹开始更加密集地射入水中,溅起浑浊的水花。
沈墨衍将苏念晚转移到背上,用提前备好的束带固定好,腾出双手。他一边借着沟渠转弯和废弃杂物掩护蛇形前进,一边冷静地回身点射。他的枪法极准,每一枪都精准地命中追兵的非致命部位(腿部、持械手腕)或他们手中的光源,不求击杀,只求迟滞和制造混乱。
惨叫声和怒骂声在身后响起,追兵的速度被稍稍拖慢,但更多的人正从两侧包抄过来。沈墨衍能感觉到背上的苏念晚呼吸越来越弱,他的心也越沉越深。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防空洞入口,已经能看到入口处闪烁的交火光时,侧前方一处较高的断崖上,突然出现了几个黑影,枪口直指下方毫无遮掩的沈墨衍!
是清道夫的精锐!他们占据了制高点!
沈墨衍瞳孔骤缩,瞬间做出判断,猛地向旁边一处较深的积水坑扑倒!
“哒哒哒——!”自动武器的射击声撕裂了夜空,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打得泥水四溅!
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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