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路线是一条在古老地图上只有模糊标注、现实中早已被部分堵塞和改道的废弃通风竖井兼维修通道。它陡峭、狭窄、布满锈蚀的铁梯和摇摇欲坠的平台,是绝境中不得已的选择。
身后,石厅崩塌的轰鸣声、岩石滚落的巨响,与无数怪物兴奋嗜血的嘶吼声交织在一起,如同追魂的丧钟,在黑暗逼仄的通道中回荡,越来越近!
沈墨衍将苏念晚用束带牢牢固定在背上,她的头无力地垂在他肩侧,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是支撑他保持清醒的唯一动力。他一手持枪(仅剩的弹药),一手抓住冰冷湿滑的铁梯,以惊人的力量和速度向上攀爬。
“甲一”和“戊五”交替断后,用精准的点射和最后的爆破物(震撼弹、烟雾弹)延缓着追兵的脚步。但怪物的数量远超预料,它们如同潮水般从下方涌来,不畏伤亡,有些甚至直接从崩塌的缺口或侧面的裂缝中钻出,发动突袭!
“丁四”因手臂伤势和毒素影响,动作迟缓,在一次怪物从侧面管道扑出的袭击中,为了保护架着他的“丙三”,被一只怪物的利爪狠狠抓中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战术背心!
“丁四!”丙三目眦欲裂,反手一刀刺入怪物眼眶,将其踹开,死死拖住倒下的兄弟。
“走!别管我!”丁四嘴角溢出血沫,眼神却异常坚决,“带不走了……给我留颗光荣弹……”
“闭嘴!”己六红着眼睛冲过来,一边向迫近的怪物投掷最后一枚强光爆震弹,一边将一支强效肾上腺素和止血凝胶胡乱注入丁四伤口,“要走一起走!”
爆炸的强光和巨响暂时逼退了最近的怪物,但更多的身影在烟尘后晃动。
“带他走!”甲一厉声吼道,与戊五组成最后一道防线,子弹如泼水般射出,将几只冲在最前的怪物打成了筛子,但怪物的爪子也几乎抓到了他的面门。
沈墨衍已经爬到了竖井中部一个相对宽敞的休息平台。他迅速放下苏念晚,将她塞进平台角落里一个半塌的金属柜后面,转身对着下方连续开枪,为队友争取时间。
丙三和己六拼尽全力,将意识开始模糊的丁四拖上了平台。甲一和戊五也边打边退,终于爬上平台,戊五立刻用最后一块塑胶炸药炸断了下方一截锈蚀严重的铁梯,暂时阻断了追兵的直接通路。
但下方传来的抓挠声和嘶吼声并未停歇,怪物们正在寻找其他攀爬路径。而且,整个地下空间的地震越来越剧烈,头顶不断有更大的碎石和灰尘落下,这条废弃通道本身也随时可能彻底坍塌!
“快!上面应该有个出口,通往早期地铁废弃隧道!”沈墨衍看了一眼“乙二”手中勉强还能显示路线的平板(屏幕已经碎裂),嘶声催促。
没有时间喘息,没有时间处理伤口。丙三和己六架起丁四,甲一和戊五一左一右护卫,沈墨衍重新背起苏念晚,一行人沿着倾斜向上、满是碎石的狭窄通道,继续向上亡命狂奔。
通道的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多处塌方堵塞,需要徒手挖掘或绕行;空气污浊稀薄,带着浓重的尘土和硝烟味;手电光束在烟尘中晃动,能见度极低。更可怕的是,震动中,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深处那股冰冷、饥饿、充满恶意的“场域”正在飞速膨胀、上升!“噬魂之主”脱困在即,它的“气息”如同瘟疫,正随着地震和能量波动弥漫开来,刺激得那些怪物更加疯狂!
途中,他们又遭遇了两拨小股怪物的伏击。甲一和戊五的弹药终于耗尽,只能用格斗刃和随手捡起的钢筋、石块搏杀。戊五在砸碎一只怪物头颅时,被另一只从阴影中扑出的怪物咬中了小腿,鲜血淋漓。甲一腹部也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浸透了衣服。
伤员在增加,体力在透支,希望仿佛随着身后不断逼近的崩塌声和嘶吼声,一点点湮灭。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通道前方再次被塌方的巨石堵死,似乎已无路可走时,“乙二”忽然指着侧上方一处裂缝喊道:“那里!有风!很弱,但有新鲜空气!”
那是一条被震裂的、仅容一人侧身挤过的石缝!手电照去,隐约可见石缝另一端是更大的黑暗空间,空气对流带来了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不那么污浊的气流!
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戊五,爆破!小心控制!”沈墨衍命令。
戊五忍着腿伤,迅速估算,将身上最后一点塑胶炸药小心地塞进石缝关键位置。
“所有人,退后!掩护好!”
轰!
一声沉闷的爆炸,碎石四溅,石缝被炸开了一个勉强可供人爬过的洞口!
“甲一,先上!确认安全!”
甲一咬牙忍住腹部的疼痛,率先钻了过去。片刻后,他的声音传来:“安全!是废弃地铁隧道!快!”
众人精神一振。丙三和己六先将昏迷的丁四推了过去,然后是受伤的戊五、乙二。沈墨衍背着苏念晚,最后一个钻过洞口。
眼前豁然开朗,虽然依旧黑暗,但空间巨大,是典型的地铁隧道结构。铁轨早已锈蚀,枕木腐烂,但至少通道规整,没有了随时塌方的威胁,空气也好了许多。
然而,没等他们松一口气,隧道深处,传来了并非怪物嘶吼的、另一种声音——隐隐约约的、人类的呼喊、急促的脚步声,甚至……还有手电光柱在远处晃动!
是地面的人下来了?!官方调查组?还是其他势力?
沈墨衍的心猛地一沉。他们现在人人带伤,弹尽粮绝,还带着昏迷的苏念晚,无论遇到哪一方,都绝非好事!
“隐蔽!”他低喝一声,小队迅速躲进隧道侧面的检修凹槽和废弃车厢的阴影里。
他们刚从崩塌的地狱中逃出,又陷入了前途未卜、危机四伏的迷雾。
而地底深处,那“噬魂之主”的咆哮与挣扎,似乎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真正的灾难,正从地心,向着人间,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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