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系统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并不完全同步,尤其是跨越二十年的物流配送,总带着一种薛定谔的神秘感。
对于林晚来说,这只是三天的时间,她忙着安抚费英,忙着把那两万块现金存进刚给费英办的折子里,忙着让这位朴实的农村大姐相信自己不是在做传销,也不是在洗黑钱。
而对于“秃头少女”陈曦来说,这是一个充满期待的早晨。
伦敦,皇家艺术学院。
陈曦抱着一个巨大的快递箱子冲进了工作室。这是她花了大价钱加急运过来的“宝贝”。为了这个包裹,她甚至推掉了今晚的party。
工作室里,几个金发碧眼的同学正围在一起喝咖啡,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毕业设计展。
“hey,chen,你那个神秘的东方艺术品终于到了?”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生瑞恩笑着调侃,“希望不是又是那种唐人街买的塑料龙,那种东西在艺术展上可是会被笑掉大牙的。”
“闭上你的嘴,瑞恩。”陈曦翻了个白眼,手里的小刀利落地划开胶带。
层层叠叠的气泡膜被剥开。
那种特有的、带着些许陈旧气息的红纸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陈曦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幅装裱好的《百鸟朝凤》残卷。
为了配得上这幅作品,她在伦敦找了最好的装裱师,用深胡桃木做了框,衬底选了最纯净的米色宣纸。
当这幅红色的剪纸完全展露在灯光下时,原本喧闹的工作室突然安静了下来。
林晚此时正坐在2005年的办公室里,透过系统的全息屏幕,看着这一幕。
【系统提示:群成员“秃头少女”开启了群直播。】
画面里,是伦敦那个宽敞明亮、充满现代设计感的艺术工作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泰晤士河灰蒙蒙的天空,而室内,那一抹鲜艳欲滴的中国红,成了视觉的绝对中心。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
叫瑞恩的大胡子男生放下了咖啡杯,不由自主地凑了过来。他伸手想摸,又怕弄坏,手指悬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从戏谑变成了惊愕。
“Laser cutting(激光切割)?”旁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爱丽丝推了推眼镜,“这精度太高了。chen,你是在哪家工厂定的?我也想做一个这种精度的模型。”
陈曦冷笑一声,打开了群聊的麦克风,同时用英语大声回答:
“Laser?Alice,你的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上面有激光烧灼的痕迹吗?”
爱丽丝愣住了,她凑近了看。
没有焦黑的边缘,没有那种工业制品特有的僵硬死板。
相反,在放大镜下,每一个线条的转折都带着一种微妙的顿挫感。那是金属与纸张摩擦留下的痕迹,是人手在施力时无法避免、却又充满韵律的微小颤动。
“this is hand cut(这是手剪的)。”陈曦扬起下巴,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用一把比你爷爷岁数还大的黑铁剪刀,一下一下剪出来的。”
“No way……”瑞恩抱住了头,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不可能!你看这个凤凰的羽毛,每一根都只有半毫米宽,而且还在弯曲!人手怎么可能这么稳?这需要多大的耐心?”
“对于一位来自中国农村的大师来说,这就是日常生活。”陈曦胡诌了一个高大上的头衔,反正费英在她眼里现在就是大师,“她不需要草稿,不需要建模,所有的图案都在她的脑子里。”
林晚看着屏幕,嘴角微微上扬。
要是让费英知道自己成了“大师”,估计能吓得把剪刀扔了。此刻的费英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两个热馒头,小心翼翼地把咸菜往里塞,生怕掉一点渣子在地毯上。
“林老板,你看啥呢?笑得怪瘆人的。”费英咬了一口馒头,含糊不清地问。
“看外国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林晚随口答道。
就在这时,直播画面里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满头银发、穿着考究的花呢西装的老头走了进来。他是学院里最挑剔、最毒舌的教授,威廉姆斯先生。平时学生的作品在他眼里基本都是垃圾。
“这里怎么这么吵?”威廉姆斯皱着眉头,手里拿着根教鞭。
人群自动分开。
威廉姆斯的目光落在了那幅《百鸟朝凤》上。
一秒,两秒,三秒。
老头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高倍放大镜,几乎是贴在玻璃框上观察。
“上帝啊……”
老头发出了一声咏叹调般的惊呼。
“Look at this line(看看这线条)……”威廉姆斯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凤凰的尾羽,“它不是死的,它是活的!我能感觉到刀锋切入纸张时的那种……那种犹豫和果断的博弈。这不仅仅是技术,这是情感的宣泄!”
周围的学生都听傻了。
这老头平时骂人都不带脏字,今天对着一张红纸居然用上了“情感宣泄”这种词?
“chen,这是谁的作品?”威廉姆斯猛地转过头,眼神热切,“是中国哪位国家级艺术家的作品?我知道中国有非物质文化遗产,但这……这种充满了野性和生命力的风格,我从未见过。”
陈曦憋着笑,对着手机镜头眨了眨眼,然后在群里打字:【家人们,看到没?这就是排面!这老头平时说我的画像狗屎,现在对着费大姐的剪纸喊上帝!】
她在现实中回答道:“教授,这不是什么国家级艺术家。这只是一位普通的中国村妇,在农忙之余,坐在自家炕头上剪出来的。”
“Unbelievable……”威廉姆斯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一位村妇?在田野间?没有任何学院派的训练?”
“是的。她的老师是她的母亲,她母亲的老师是她的外婆。”陈曦这话说得极有水平,直接把逼格拉满到了文化传承的高度。
威廉姆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chen,这幅作品,你卖吗?”
工作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威廉姆斯教授居然要买学生带来的东西?
“教授,这是我的收藏……”
“两千镑。”威廉姆斯直接报价。
陈曦愣了一下。两千英镑,按2025年的汇率,差不多是一万八人民币。而她买这幅画,只花了林晚那里几百块的“精品价”。
“三千镑。”威廉姆斯见她不说话,以为嫌少,“如果能让我见一见这位艺术家,我可以出五千镑。”
直播间弹幕炸了。
【留英小陈】:卧槽!五千镑?四万五人民币?就那张红纸?
【秃头程序员】:我觉得我敲代码的手是废的。我要去学剪纸!
【想家的猫】:别冲动,你学不会。那是费大姐几十年的功力。
【富婆爱吃肉】:林老板!林老板!还在吗?我也要买!我也要这种能让老外跪下的!
林晚看着屏幕上飞快滚动的弹幕,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商机。
巨大的商机。
不仅仅是把过去的东西卖到现在,更是一种文化的“降维打击”。对于2025年的工业社会来说,这种极致的手工感就是最顶级的奢侈品。
而且,威廉姆斯教授接下来的话,给了林晚一个新的思路。
“chen,既然你能联系到这位大师,”威廉姆斯指着那幅剪纸,“能不能请她帮我定制一个作品?下个月是我夫人的生日,她非常喜欢巴黎。我想要一个……用这种中国传统技法表现的埃菲尔铁塔。我愿意支付一万镑的定金。”
定制。
林晚的眼睛亮了。
比起倒卖现货,定制才是真正的暴利。而且,这能最大程度地发挥费英的价值,把“土特产”变成“艺术品”。
她关掉直播画面,转过椅子,面向还在啃馒头的费英。
费英被她看得有点发毛,赶紧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咋……咋了?林老板,是不是俺吃相太难看,给你丢人了?”
“费大姐。”林晚的声音温柔得有点过分。
“哎。”
“刚才那个外国人,想买你的剪纸。”
“啊?外国人?”费英瞪大了眼睛,“洋鬼子也过年?也贴窗花?”
“他们不贴窗花,他们当画挂墙上。”林晚笑了笑,“那个洋鬼子出价……嗯,换算成人民币,大概四万多块钱吧。”
“咳咳咳咳!”
费英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猛捶胸口,脸涨成了猪肝色:“多……多少?!四万?!就那一张破鸟?那就是俺在那瞎琢磨剪坏了的啊!”
“对,就是那张。”林晚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而且,人家还想找你定做一个东西。给定金,大概……八万块。”
费英彻底傻了。她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她在地里刨食一年也就是个千把块,现在剪张红纸,居然能换几万块?这世界是不是疯了?
“只要您点头,这钱就是您的。”林晚循循善诱,“不过这个活儿稍微有点难,不是剪花鸟鱼虫。”
“剪啥都行!”费英一拍大腿,眼珠子都红了,“只要给钱,剪龙袍俺都敢试试!你说,剪啥?”
林晚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早就打印好的黑白图片。
那是埃菲尔铁塔的照片。
“剪这个。”林晚把照片推到费英面前。
费英拿起照片,左看右看,眉头皱成了川字。
“这是啥玩意儿?这么高个铁架子?还没咱村口的信号塔结实呢,全是窟窿眼儿。”
“这叫埃菲尔铁塔,是外国的一个……大景点。”林晚解释道。
“铁塔……”费英用手指在那复杂的钢结构线条上划过,嘴里嘀咕着,“全是直来直去的线,还得连着,不能断……这玩意儿不好剪啊。剪刀走圆容易,走直难。而且这密密麻麻的格子,稍不留神就剪断了。”
“能剪吗?”林晚问。
费英沉默了一会儿。她盯着那张照片,眼神从迷茫逐渐变得锐利。那是一个手艺人面对挑战时的本能反应。
“能。”费英抬起头,眼神坚定,“只要它是连着的,俺就能给它剪出来。不过,这玩意儿太密了,得费眼。俺得加钱。”
“加多少?”
费英伸出两根手指头,小心翼翼地说:“加……加两百?”
林晚差点笑出声。这大姐,这这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两百块。
“成交。”林晚忍住笑意,“只要您剪出来,我给您包个大红包。”
“那行!”费英来了精神,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往嘴里一塞,胡乱嚼了两口,“那俺现在就开始琢磨。这铁架子看着死板,俺得给它加点花样……弄点祥云?还是盘条龙上去?”
“别!”林晚赶紧拦住,“大姐,千万别加龙,也别加祥云。人家就要这个铁架子。您就照着这个剪,越像越好,那种钢铁的感觉,要硬,要直,明白吗?”
费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行吧,城里人就是怪,喜欢破铁架子。那俺试试。”
看着费英拿着照片开始在红纸上比划,林晚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群里,“秃头少女”还在跟教授讨价还价,而其他的留学生们已经开始疯狂@林老板,询问能不能定制自家的猫、狗,甚至还有人问能不能剪个高达。
林晚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
【林老板】:定制业务开启。限量接单,价高者得。另外,鉴于大家的热情,下一批次货物,我准备了一些更特别的东西。
【留英小陈】:老板!别卖关子!啥东西?
【林老板】:既然有了剪纸,怎么能少了它的黄金搭档?
林晚转过头,看向办公室角落里那个一直没怎么在意的老旧木箱。那里放着顾欢从乡下老家带来的、准备送给亲戚的一样东西。
那东西在2005年土得掉渣,但在2025年,却是汉服圈和国潮圈抢破头的神物。
林晚走过去,掀开了箱盖。
一股淡淡的植物清香扑鼻而来。
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排纯手工制作的——
油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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