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的风有些喧嚣,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二狗张大的嘴巴里。
“呸呸!”
二狗把叶子吐出来,看着那块被几块小石头和一根木棍轻易翘起的大青石,眼神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了。
不光是他,周围那群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猴孩子们,此刻都安静如鸡,看林默的眼神像是在看下凡的孙大圣。
“想学?”林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那根用来做杠杆的木棍被他随手插在泥土里。
“想!”
孩子们的回答整齐划一,比刚才唱国歌还要响亮。
林默嘴角微扬,目光越过这群孩子,落在了旁边一脸懵逼的宋渔身上。
“想学这招‘四两拨千斤’,光有力气不行,得会算。”林默指了指那根木棍,“支点选在哪,力臂留多长,这都是学问。这门学问,归那个戴眼镜的姐姐管,叫‘数学’。”
二狗猛地转头,看向宋渔的眼神瞬间变了。
原本那个在他眼里只会讲“鸡兔同笼”的书呆子姐姐,此刻仿佛浑身散发着智慧的金光,那是掌握了“搬山卸岭”秘术的高人。
宋渔愣了一下,随即扶了扶眼镜,腰杆瞬间挺得笔直。
这波助攻,给力!
接下来的半小时,竹林变成了临时露天课堂。
没有枯燥的公式,没有听不懂的定理。宋渔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图,讲杠杆,讲平衡,讲怎么用最省力的方式把隔壁村胖丫的一百斤红薯运回家。
孩子们听得如痴如醉,二狗甚至为了抢着用树枝做演算,差点跟铁柱打起来。
严导扛着摄像机,蹲在草丛里,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叹:“教书这活儿也不是谁都能干的啊。”
……
下课铃响,其实就是林默吹了一声口哨。
孩子们意犹未尽地散去,约定明天还要来学“更厉害的法术”。
“教师天团”拖着疲惫但却异常轻快的步伐往回走。
刚走到村口,就听见一阵鸡飞狗跳的嘈杂声。
“拦住!快拦住!哎哟我的祖宗诶!”
只见王大娘手里挥舞着一把扫帚,气喘吁吁地在土路上狂奔。而在她前面不远处,一头粉嫩嫩、圆滚滚的小花猪,正迈着风骚的走位,灵活地避开村民们的围追堵截。
这猪显然是成了精的,左突右闪,一个急刹车晃倒了想要扑上去的李大爷,然后撅着蹄子,挑衅般地哼哼了两声,直奔田埂而去。
“那是……刚才的午餐储备粮?”丁子钦眼睛一亮。
“那是王大娘家的种猪‘花花’。”江浩眼尖,“听说这猪越狱三次了,是村里的一霸。”
王大娘看见林默一行人,像是看见了救星,把扫帚一扔,大腿一拍:“大明星!快!帮帮忙!花花要是跑进山里喂了狼,我也就不活了!”
丁子钦一听,感觉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上午的体育课丢了面子,现在正是找回场子的时候!
“大娘别急!交给我!”
丁子钦把袖子一撸,对着江浩和许惊蛰挥手:“兄弟们!上!展示咱们体育课教学成果的时候到了!采用三三制战术,包抄!”
“收到!”
江浩和许惊蛰也来了劲,三人成扇形散开,向那头狂奔的花花猪逼近。
“左边!浩子堵左边!惊蛰封后路!我来正面突击!”
丁子钦大吼着指挥,那架势仿佛在指挥一场百团大战。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泥泞。
花花猪看着逼近的三人,绿豆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它突然一个加速,冲向江浩。江浩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去抱,结果这猪身上全是泥浆,滑不留手。
“哧溜——”
花花猪像块肥皂一样从江浩腋下钻了过去,顺便甩了他一身泥点子。
“卧槽!它会假动作!”江浩惊呼。
花花猪冲出包围圈,直奔前面的水田。
“哪里跑!”
丁子钦大喝一声,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一个饿虎扑食,整个人腾空而起,姿势标准得可以拿奥运金牌。
“噗通!”
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丁子钦准准地扎进了泥坑里,啃了一嘴的泥。而那头猪,早已一个灵巧的漂移,站在田埂上,对着丁子钦抖了抖耳朵。
全场寂静。
随后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连跟着看热闹的孩子们都笑得直不起腰。
“笨!太笨了!”二狗指着丁子钦,“连头猪都抓不住,还教体育呢!”
丁子钦从泥坑里爬起来,脸上全是黑泥,只露出一双充满怨念的眼睛,还有两排白牙:“这猪……不讲武德……”
林默站在田埂上,看着这场闹剧,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脱下外套,递给旁边的红姐,然后卷起裤腿,慢慢下了田。
“默仔!别去!这猪有战术!”丁子钦抹了一把脸,“它懂兵法!”
林默没理他,也没跑,甚至连脚步都没加快。
他只是盯着那头猪的眼睛,一步步逼近。
花花猪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压迫感,原本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一些,开始不安地刨着蹄子,准备故技重施,往右侧的缺口窜。
就在猪启动的一瞬间。
林默动了。
他没有扑,也没有抓,而是突然伸脚,在那猪必经的路线上,轻轻勾了一下田埂上的一根藤蔓。
“绊。”
花花猪前蹄刚迈出去,就被那根突然弹起的藤蔓绊了一下,重心瞬间失衡,踉跄着往前栽去。
就在这一刹那,林默的手已经到了。
他没有去抓滑溜溜的猪身子,而是一把攥住了猪那只硕大的招风耳,另一只手顺势托住猪肚子,借着猪前冲的惯性,顺势往上一提,一转。
“起!”
一百多斤的肥猪,竟然被他在空中抡了个半圆,然后重重地、却又巧妙地按在了旁边的干草堆上。
“哼哧——!”
花花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四蹄乱蹬,却被林默死死按住要害,动弹不得。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快若闪电,没有一丝多余。
从下田到抓猪,总共不到十秒。
丁子钦张着嘴,嘴角的泥浆滴下来都没发觉。
江浩和许惊蛰更是看傻了眼。
“这……”二狗揉了揉眼睛,“这是……功夫?”
林默拍了拍猪头,让赶来的王大娘拿绳子捆好,这才直起腰,看向那群目瞪口呆的孩子。
“看见了吗?”
林默指了指还在挣扎的猪,又指了指像泥猴一样的丁子钦。
“抓猪,靠的不是蛮力,是预判,是摩擦力,是惯性。”
他看着二狗:“这就是我想教你们的第二课:物理。只要学好了,别说猪,就是老虎,你也按得住。”
二狗咽了口唾沫,看着林默的眼神,已经从崇拜变成了狂热的“信徒”。
“我要学!我要学抓猪神功!”
“我也要学!”
孩子们瞬间围了上来,把林默围了个水泄不通,完全无视了旁边还在泥坑里怀疑人生的丁子钦。
严导在远处疯狂按快门,嘴里念叨着:“标题有了,就叫《顶流男星泥潭斗猪惨败,高冷厨神单手擒拿教学》!爆了!绝对爆了!”
……
晚饭是王大娘送来的杀猪菜——当然不是那头种猪,是另外一头。
酸菜炖白肉,血肠,蒜泥白肉,摆了满满一桌。
经历了白天的“斗智斗勇”,大家胃口都出奇的好。
丁子钦虽然还是觉得丢人,但抢起肉来一点不含糊,甚至化悲愤为食量,连干了三大碗米饭。
“默仔,你那招到底怎么练的?”丁子钦一边剔牙一边不甘心地问,“我也练过散打啊,怎么连猪毛都摸不到?”
“因为你的眼里只有猪,没有路。”
林默抿了一口村里自酿的米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带起一阵暖意,“不管是做饭、演戏,还是抓猪,道理都一样。别光盯着结果,要看清局势,找准那个‘支点’。”
丁子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听不懂,但觉得很厉害。反正明天我还是带他们跑步吧,这个我不动脑子。”
夜深了。
山里的夜晚格外寂静,只有不知名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许惊蛰抱着那把吉他,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轻轻拨弄着琴弦。
简单的和弦,配上他那清澈的嗓音,哼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民谣。
歌声悠扬,顺着夜风飘出很远,仿佛在给这座沉睡的古镇哼唱摇篮曲。
大家都安静下来,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然而,就在许惊蛰一段副歌刚刚落下,准备转调的时候。
一道突兀、高亢、却又凄美至极的声音,突然从远处的山峦间传来。
“呜——”
那声音尖锐却不刺耳,像是某种鸟鸣,又像是某种乐器,穿透力极强,瞬间压过了许惊蛰的吉他声。
它在山谷间回荡,转折起伏,竟像是在回应许惊蛰的旋律,甚至……在挑衅。
许惊蛰的手指一顿,琴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站起身,望向那漆黑一片的山林,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什么声音?”宋渔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会是狼吧?”
“不是狼。”
林默放下酒杯,走到院墙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片黑暗。
那声音又响了一次,这次更加清晰,带着一种古老苍凉的韵味,那是……
“是叶子。”
林默轻声说道,“有人在吹木叶。”
“木叶?”红姐惊讶道,“树叶也能吹出这种曲子?”
“能。而且……”林默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神中闪烁着发现宝藏的光芒,“这吹叶子的人,是个绝顶高手。”
他转头看向严导,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严导,看来咱们的‘文化探访’,才刚刚开始。这山里,藏着真正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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