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殿内,时光仿佛凝滞。
谢溯光在凌清玄不惜本源的温养下,魂灯之火虽微弱,却顽强地稳定下来,不再有熄灭之虞。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身体和神魂本能地汲取着温玉床和仙力的滋养,缓慢修复着千疮百孔的根基。
凌清玄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处理仙宫事务也通过神念分身完成。
他时常静静地看着谢溯光沉睡的容颜,眼神复杂难明。
千年孤寂,失而复得,却又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每一次谢溯光无意识的蹙眉或轻哼,都让他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探查,确认无碍后才稍稍安心。
这一日,谢溯光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魂火虽弱,却不再有溃散之感,体内干涸的经脉中也有一丝微弱的灵力开始流转。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是凌清玄守在床边的身影。
凌清玄似乎有所感应,立刻抬眼望来,四目相对。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声音放得极轻:“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
谢溯光移开目光,望向殿顶繁复的星图,声音有些沙哑:“好多了。”顿了顿,他又道,“多谢仙尊相救。”
依旧是疏离的“仙尊”,客气的“相救”。
凌清玄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心底泛起细密的刺痛,面上却不动声色:“无需言谢。你魂灯受损极重,需长期静养,切不可再妄动本源之力。”他递过一杯温热的仙露,“这是‘养魂仙髓’,对修复神魂有奇效。”
谢溯光沉默地接过,慢慢饮下。仙露入腹,化作暖流,滋养着枯竭的神魂,确实舒服了许多。
他能感觉到凌清玄小心翼翼的态度,那种近乎卑微的呵护,与仙道魁首的身份格格不入,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饮尽仙露,谢溯光将玉杯放在床边矮几上,忽然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七七四十九日。”凌清玄答道。
四十九天……
谢溯光心中默然。
他看向凌清玄,发现对方眼下有着澹澹的青影,气息虽依旧深不可测,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是为了救治自己,耗费了太多心力吗?
“仙宫事务繁忙,仙尊不必一直守在此处。”谢溯光垂下眼睑,说道。
凌清玄深深看了他一眼:“无妨。仙宫事务自有玄玑他们处理。你伤势未愈,此地最安全。”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一种无形的隔阂,弥漫在两人之间。
谢溯光闭上眼,内视己身。
净世魂灯依旧暗澹,灯焰只有豆大一点,摇曳不定。
灯焰中心,那点属于“云溯光”和“谢尘”融合后的真灵,比之前凝实了一丝,但依旧脆弱。
燃烧本源的代价太大了,若非凌清玄,他早已魂飞魄散。
他尝试运转《净世天经》,功法刚一运转,魂火便一阵摇曳,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吓得他立刻停止。
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动用灵力了。
“你魂灯根基受损,不可急于求成。”凌清玄的声音响起,带着关切,“当以温养为主,循序渐进。我……我这里有一些稳固神魂的上古丹方和温养法门,或可一观。”
说着,他取出几枚古朴的玉简,放在床边。
谢溯光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刻去看,只是澹澹道:“有劳。”
凌清玄看着他疏离的态度,心中叹息,却也不再多说,只是静静地陪在一旁。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灵气流动的微弱声响。
谢溯光虽然闭着眼,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凌清玄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沉重而复杂,让他无法真正安心休养。
良久,他忍不住再次开口,打破了沉寂:“沐晚晴……她怎么样了?”
“她伤势已稳定,在沁心苑休养,有专人照料,你不必担心。”凌清玄立刻答道,“你若想见她,待你好些,我可让她来见你。”
“不必了,让她好生休养吧。”谢溯光摇了摇头。他不想让沐晚晴看到自己如今这副虚弱的模样。
他又想起了为他而死的韩立和影卫,心中一阵刺痛,低声问道:“韩立和影卫……的后事……”
“均已妥善安排。韩立转世之身,我已命人留意。影卫亲族,厚加抚恤。”凌清玄知他心意,沉声道,“他们为你而死,仙宫不会忘记他们的功绩。”
谢溯光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悲伤和愧疚萦绕心头。
凌清玄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心中亦是沉重。
他知道,这些牺牲,如同烙印,刻在了谢溯光的心上,也横亘在他们之间。
“溯光……”凌清玄忍不住唤了一声,声音低沉。
谢溯光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没有回应。
凌清玄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微抿的嘴唇,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伸出手,想为他理一理额前的碎发,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时,勐地停住,缓缓收回。
灯影摇曳,映照着两人沉默的身影,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隔天涯。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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