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黎明来得艰难而冰冷。风雪虽然小了一些,但气温依旧低得吓人。废弃木屋里的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烬和余温。
吴三省第一个醒来,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内腑的不适感减轻了一些,但依旧虚弱。他叫醒了潘子,两人检查了一下周围情况,确认没有危险。
吴邪和胖子也相继醒来,两人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陈龙。
陈龙依旧闭着眼睛,但脸色比昨夜好了一些,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再是那种死灰色,呼吸也稍微平稳有力了一点。他体内那股顽强的生命力和御龙氏血脉带来的基础自愈能力,正在极其缓慢地发挥作用。
“龙哥?”吴邪轻声呼唤。
陈龙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眼神虽然依旧疲惫,但比昨天清澈了一些。“我……好点了。”他声音依旧沙哑,但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众人松了口气。
简单的休整后,他们吃掉了最后一点食物(压缩饼干碎屑),融化了门口的积雪补充水分,然后互相搀扶着,离开了这个暂时的避难所。
下山的路同样艰难。积雪深厚,道路难辨,寒风刺骨,再加上众人的伤势和疲惫,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幸运的是,他们大概还记得来时的方向和地标,并且没有再遇到余震或其他危险。
走了大半天,就在众人几乎要再次虚脱时,他们终于遇到了人——是一队进山搜寻失踪游客(可能就是他们?或者裘德考队伍?)的当地森林公安和向导。看到他们这群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人,搜救队都惊呆了。
很快,他们被带到了山下的保护站,得到了初步的医疗救助、食物和温暖的住宿。吴三省立刻联系了他在当地的熟人(可能就是之前联系的顺子或者其他关系),安排后续事宜。
陈龙被重点照顾,他的情况让随队的医生都感到棘手——外表看起来只是极度虚弱和营养不良,但内在的亏损似乎非常严重,脉搏奇特。医生建议立刻送往大医院进行详细检查。但陈龙知道,现代的医疗手段对他的本源透支效果有限,关键还是靠自身恢复和……可能存在的古老方法或药物。
在保护站休整了两天,众人的体力都恢复了一些。潘子的伤口得到了专业处理,吴三省的内伤也需要调养。吴邪和胖子年轻,恢复得快一些。
期间,吴三省利用关系,低调地处理了这次事件的后续,没有惊动太多官方。裘德考队伍覆灭的消息,恐怕会在相关圈子里引起不小的震动,但暂时与他们无关。
陈龙则利用这段时间,在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开始仔细研究那几片金属残片和裘德考的笔记。
金属残片在他的手中,那种源自血脉的微弱共鸣感更清晰了一些,但也仅此而已。上面的刻痕太模糊,信息有限。但他能确定,这材质和纹饰风格,与他在御龙氏遗迹中见过的某些器物碎片非常相似,只是更加古老和……粗糙?仿佛是最早期的制品。
裘德考的笔记则提供了更多关于“它”的侧面信息。笔记显示,裘德考很早就被一个神秘的“资助者”或“组织”盯上并利用,这个“资助者”似乎对全球范围内的各种超自然遗迹和长生传说都抱有极大的兴趣,并拥有庞大的资源和情报网络。裘德考称之为“公司”或“董事会”,但语焉不详。笔记中还零星提到了“汪藏海”、“张家”、“青铜铃”和“西王母”,并将这些线索都指向了“终极”和长生。这印证了吴三省关于“它”是一个庞大渗透势力的说法。
休整了大约一周后,众人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吴三省决定带众人先回北京。北京有更好的医疗条件(尽管对陈龙未必有用),有更广泛的人脉和资源网络,也方便下一步的计划。
他们乘坐火车,辗转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北京。
再次踏入熙熙攘攘的都市,看着车水马龙和霓虹闪烁,众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云顶天宫的惊心动魄、青铜门前的生死离别、雪地逃亡的艰辛,仿佛都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那些经历已经深深烙印在了灵魂深处,改变了他们,也将他们更加紧密地绑在了一起。
吴三省在北京有自己的住处(解连环作为“吴三省”经营多年的据点),他将众人安顿下来。潘子需要继续养伤,吴三省自己也有一堆事情要处理(整合信息、联系旧部、应对“它”可能带来的后续影响等)。
陈龙、吴邪和胖子则住进了吴邪在北京的小公寓(吴邪在杭州和北京都有住处)。这里相对自由,也方便他们行动。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陈龙就开始了他的计划。他首先通过吴邪的关系(吴邪在古董圈和学术界有一些人脉),联系上了几位在北京颇有名望的古籍收藏家和金石学、古文字学专家。
其中一位姓梁的老先生,是故宫博物院退休的研究员,专攻先秦古文字和上古纹饰,家学渊源,收藏颇丰,在圈内以学识渊博和为人正派着称。吴邪曾帮过他一个小忙,有些交情。
陈龙在吴邪和胖子的陪同下,登门拜访了梁老。
梁老住在后海附近一个安静的四合院里,院子里种着花草,充满书卷气。老人精神矍铄,戴着一副老花镜,听说吴邪带朋友来请教上古纹饰的问题,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寒暄过后,陈龙谨慎地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拓片——是他根据那几片金属残片上的刻痕,仔细临摹、并做了一定合理推测补全的“御”字古篆变体及云雷纹组合图案。他没有拿出原物,一来原物珍贵且敏感,二来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梁老,您请看这个纹饰。我们在一处……很偏远的古迹废墟中发现了带有类似纹路的残片,但太过模糊残缺。我们推测这可能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氏族或官职标识,与‘御’字有关,可能涉及上古‘龙’崇拜或‘守护’职责。不知您是否在以往的典籍或实物中,见过类似的纹饰?”陈龙恭敬地问道,同时仔细观察着梁老的表情。
梁老接过拓片,戴上老花镜,凑到窗前明亮处,仔细端详起来。他的眉头先是微微皱起,随即越皱越紧,手指无意识地沿着拓片的纹路虚画着。
看了足足有五六分钟,梁老才放下拓片,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一丝……难以置信。
“奇哉,怪哉……”梁老喃喃自语,“这纹路……这风格……小陈啊,你们是在哪里发现的?”
陈龙早已准备好说辞:“是在西南边境一处人迹罕至的深山,一个因山体滑坡暴露出来的古代祭祀遗址边缘找到的,遗址本身损毁严重,年代难以判断。”
梁老点了点头,没有深究地点,他的注意力显然完全被纹饰本身吸引了。
“你们推测它与‘御’字和‘龙’、‘守护’有关,这个方向……可能非常接近真相。”梁老缓缓说道,语气严肃,“这种纹饰风格,极其古老,甚至可能早于有明确文字记载的夏商时期。它不属于目前已知的任何一种主流上古文化纹饰体系,比如红山文化的玉龙纹、良渚文化的神人兽面纹、或者二里头遗址的早期青铜纹饰。”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在年轻时,跟随我的老师,参与整理一批民国时期从敦煌藏经洞流散出来、后来被追回的古卷残片时,曾见过一些极其冷僻、甚至被当时学界认为是后人臆造或外域传入的符箓和纹样拓本。其中有一卷残破的绢本《山河秘要图录》(名字可能是后人加的),上面用极其古奥的篆隶夹杂的字体,记载了一些关于上古‘守龙之族’、‘御气而行’、‘镇守地脉’的荒诞传说,旁边配有一些奇怪的纹样。其中有一个纹样,与你们这个拓片上的核心部分——这个变体的‘御’字轮廓和周围的云雷环绕——有六七分神似!我当时只当是古人想象,未曾深究。”
守龙之族!御气而行!镇守地脉!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般在陈龙心中炸响!这几乎就是御龙氏的写照!
吴邪和胖子也听得瞪大了眼睛。
“梁老,那卷《山河秘要图录》现在在哪里?还能看到吗?”陈龙急切地问。
梁老遗憾地摇了摇头:“那批残卷后来在战乱中再次散佚,那卷《山河秘要图录》更是其中的冷门,恐怕早已不知所踪。我也只是当年匆匆一瞥,留下个模糊印象。不过……”
他话锋一转:“如果你们真的对这种上古秘闻感兴趣,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指个方向。”
“请梁老指点!”陈龙、吴邪异口同声。
“北京城里,藏龙卧虎。除了明面上的博物馆和图书馆,还有一些……不太为外人所知的私人收藏家和地下交流圈子。”梁老压低了声音,“其中有一位,人称‘九爷’,背景很深,专门收集各种稀奇古怪、来路不明、甚至有些‘邪性’的古物和典籍。他那里,或许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不过,此人脾气古怪,门槛极高,而且他手里的东西……往往伴随着麻烦。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九爷?陈龙记下了这个名字。
“另外,”梁老继续说道,“如果你们想从更学术、更‘正道’的渠道寻找线索,可以去西山脚下的‘金石古韵斋’看看。那里是一位姓金的老先生开的,他是国内顶尖的金石学和古文字学家,尤其擅长解读那些生僻古怪的上古铭文。他手里有不少私藏的拓片和孤本,或许能提供一些文字上的佐证。金老先生为人清高,但治学严谨,如果你们的问题能引起他的兴趣,或许能得到帮助。”
金石古韵斋,金老先生。这又是一条线索。
陈龙和吴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奋。没想到刚到北京,就得到了如此明确的两个方向!
他们又向梁老请教了一些关于上古纹饰断代和可能含义的问题,梁老都耐心做了解答,虽然很多都是推测,但大大拓宽了他们的思路。
告辞离开梁老的四合院,走在后海喧嚣的街道上,三人的心情都难以平静。
“守龙之族,御气而行,镇守地脉……这他娘的不就是龙哥你们家吗?”胖子咂舌道。
陈龙点了点头,眼神明亮:“梁老提供的线索非常重要。《山河秘要图录》虽然失踪了,但证明至少在唐代甚至更早,就有关于御龙氏的零星记载流传。‘九爷’和‘金石古韵斋’是两个明确的突破口。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先接触哪一边。”
吴邪兴奋地说:“我觉得可以双管齐下。龙哥你身体还需要恢复,我们先去‘金石古韵斋’拜访那位金老先生,看看能不能从文字和学术层面找到更多依据。同时,我通过潘家园和琉璃厂的朋友,打听一下那个‘九爷’的底细和门槛,等准备好了再接触。”
这个提议很稳妥,陈龙和胖子都表示同意。
接下来的几天,陈龙一边继续调养身体(他的恢复速度让吴邪和胖子再次惊叹,虽然距离全盛还远,但已经能正常活动,只是血脉之力依旧沉寂),一边和吴邪整理从梁老那里得到的信息,并开始研究裘德考笔记中关于“它”和各方势力的蛛丝马迹。
胖子则负责后勤和打听消息,他在北京混得开,三教九流都有点关系,很快就带回了一些关于“九爷”的传闻——此人是京津地区地下古董黑市的幕后大佬之一,手段通天,眼力极毒,收藏的东西很多都见不得光,而且据说他本人也信一些玄乎的东西,养着一些“能人异士”。想见他,要么有他感兴趣的重宝,要么有够分量的中间人引荐,要么……就得通过他设下的一些考验。
至于“金石古韵斋”,他们也打听清楚了位置,准备挑个日子正式登门拜访。
就在他们忙碌着寻找御龙氏线索,逐渐从云顶天宫的阴影中走出来,开始规划下一步行动时——
一个意外的包裹,寄到了吴邪在北京的公寓。
没有寄件人地址,只有收件人“吴邪”的名字。包裹很轻,外面用普通的牛皮纸包着。
吴邪疑惑地拆开包裹,里面是一盘老式的录像带。
“录像带?这年头谁还寄这个?”胖子凑过来看。
吴邪拿起录像带,前后看了看,没有任何标签。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都可能是麻烦。
“给我看看。”陈龙从吴邪手中接过录像带。
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录像带塑料外壳的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混合着干燥、风沙、破败建筑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而又陌生的阴冷尸气的独特“气息”,如同细微的电流,透过录像带外壳,传递到了陈龙的指尖!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缩!
这气息……他曾经感知过类似的!在西沙海底墓的深处,在那些古老的棺椁和禁婆出没的区域……但更加浓烈和……荒凉!仿佛来自某个被世界遗忘的、位于内陆干旱区域的……废弃之地?
格尔木!
陈龙的脑海中,瞬间蹦出了这个地名!结合原着情节和这盘录像带出现的时机……
他抬起头,看向吴邪和胖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盘带子……是从格尔木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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