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策摇头叹息:都说要互相信任。若真能安稳百年,老太太何须送你入宫?又怎会纵容子弟如此堕落?老太太不过是在韬光养晦罢了。
贾家根基全在军伍,如今京营节度使的职位早被王子腾拿去换了九省统制的虚衔。若依大姐姐所言余荫尚在,贾琏、宝玉、贾环、贾蓉中至少该有一人习武从军才是。
元春正欲反驳,凌策已抬手制止:贾史王薛四家表面风光,实则早已外强中干。二老爷与王子腾看似能左右应天府尹人选,实则四家在军中已无半点根基。
立国之初,北静王府立下何等功勋,受太祖恩赐世袭王爵!再看如今的贾家,军中势力不敢妄动,文官集团又不接纳,祖上积攒的恩泽几乎耗尽。
元春面色骤变,未料凌策见解与她如此相近,甚至更为透彻。她仍试图辩解:小侯爷未免言过其实?贾家虽不及从前显赫,但太上皇......
凌策冷笑打断:太上皇?确实,他手段高明,虽逐步削弱勋贵权势,却还念着先荣国公旧情。待太上皇龙驭宾天,这最后的情分也将烟消云散!
届时新君登基,岂能容忍勋贵横行无忌、坐拥巨富?像贾家这般破绽百出的家族,随便找个由头就能倾覆!
大姐姐的心思我明白。你想回府后劝谏两位老爷,乃至整个贾府投靠新君。但我直言,单凭你们,难成大事!
这番话让元春面如金纸,身形摇晃险些跌倒。凌策及时搀扶:大姐姐无恙否?
元春是因心思被洞穿而惊惶。若此事传入太上皇耳中,贾家顷刻便会覆灭。当凌策握住她手腕时,一阵奇异酥麻传遍全身,令她心跳加速,慌忙抽身:无碍,只是旧疾发作。多谢小侯爷。
凌策暗自莞尔。方才他刻意运功让元春体会这般感受,见效果已达,便正色道:我略通医术,曾为黛玉、宝钗诊治,连贾蓉的顽疾也是我调理的。大姐姐可愿让我看看?
元春强抑心头悸动:不必了,歇息片刻就好。她从未有过这般体验,更不敢让凌策诊视,只得转回话题:小侯爷既看出贾家症结,不知有何指教?
凌策扬眉道:何须细察?贾敬当年可是义忠亲王心腹。王家、史家、薛家又何尝不是?亲王薨逝后,四家才收敛锋芒。
贾敬若是安心在朝为官倒也罢了,偏要辞去爵位官职,跑到城外修道。若换作大姐姐是新皇,会不会认为这是贾敬在表露不满?会不会觉得这是贾家在表达态度?
如今宁王在太上皇的支持下,已聚集了不少老臣旧部。大姐姐以为陛下会作何感想?再加上四大家族与开国一脉的底蕴,你们虽不敢染指军权,但陛下岂能不心生戒备?
元春轻咬朱唇,不甘道:四大家族本就是顺应太上皇之意才日渐式微,贾家连军中旧部都不再联系,难道还要被猜忌防备?
凌策摇头笑道:这便是 心术了,任何潜在的威胁都是威胁!何况新皇当年时已有自己的班底,为何还要留着这些心向义忠老亲王、倾向宁王的旧臣?
元春眉头微蹙,仍不死心:可我们并未倾向宁王!
谁能证明?
只要贾家效忠陛下,难道陛下还不明白吗?
自然不会,因为他从未真正信任过贾家和其他旧臣!
元春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望着凌策。此刻在她眼中,凌策不仅是个长辈,更是个精于权谋的老狐狸!
小侯爷说了这么多,不过是臆测罢了。我确实猜不透圣意,但你又如何确定你的猜测就是对的?
凌策咧嘴一笑:那大姐姐敢赌吗?
元春顿时语塞。她确实不敢赌,一旦赌输,整个贾家都将覆灭。当年她自愿入宫,不就是为了保全贾家吗?
但久居深宫的元春毕竟见惯阴谋诡计,即便被问住,仍追问道:那小侯爷有何打算?
凌策正色道:此事牵涉甚广,需随时调整。其中涉及凌家的旧部、人脉乃至暗桩,不便与大姐姐详说。
元春直言:既然如此,我凭什么相信你?
凌策起身笑道:不必急于信我,慢慢来。我请大姐姐回来,正是因为贾家已无主心骨。老太太虽有智慧,却始终求全,不敢大刀阔斧整顿。
但大姐姐不同,你本就是贾家嫡女,又在宫中侍奉过老太妃,如今更有乡君封号,足以影响贾家走向。日后我会与大姐姐逐步合作,至于能否真心相待......
话未说完,元春羞恼地轻啐一口。若在平日她断不会如此,只是方才那异样感觉让她此刻显出小女儿情态。
凌策含笑拱手:失言了,大姐姐莫怪。为表诚意,不如先为你引见另一位合作伙伴如何?
元春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人。凌策暗自感叹,这般姿容气度,难怪当年杨贵妃能令 父子倾倒。
见凌策迟迟不语,元春心头微颤。这悸动并非源于对方俊朗的相貌或显赫身份,而是方才那难以言说的奇妙感受。她略显羞赧地别过脸,轻声问道:究竟是何人?
长公主殿下。
此刻的长公主府中,水榭亭台间,一名侍女手持字条禀报:殿下,柯相今日在朝堂重提新政,拟从都察院、大理寺等处选拔官员学习田亩丈量之法,而后派往各地施行。
今日不仅圣上临朝,太上皇亦现身朝堂。虽争论激烈,但太上皇最终让步。陛下已下旨命各地驻军配合新政推行。
更紧要的是,此次不仅要丈量田亩,还要清查人口。都察院将派大批官员复核旧案。若此事掀起波澜,只怕各地驻军......
李云睿斜倚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实则心念电转:那小 不是说这两日便来么?这都过去多少时日了......
贾府这边,元春与凌策达成了初步共识。虽称不上正式结盟,但对元春而言,凌策所言确有可能成真。眼下她别无良策,暂时合作不失为上策。
李云睿的名号在大乾无人不晓。即便宫中最为得宠的越妃,见了长公主也要礼让三分——毕竟这位可是豁出性命救过老太妃的。
若能得长公主相助,贾府日后便多了一分转圜余地。元春深知自己难以长久左右家事,但凡有利因素都要牢牢把握。
元春再次起身为凌策斟茶,轻蹙蛾眉道:侯爷......
叫小弟便是,我偏爱这个称呼。
......小弟。元春略作迟疑,继续道:昔日在宫中侍奉老太妃时,曾偶然听得太上皇与陛下的谈话。虽只言片语,但隐约觉着,太上皇对新政并非反对,甚至......
她未在称呼上多做纠结。既然要在贾府同住两三载,又是合作关系,总唤侯爷反倒显得生分。况且眼下她处于劣势,女子之身行事多有不便,顺着凌策心意也无妨。
凌策神色凝重地接过话头:甚至太上皇其实是支持新政的,对么?
元春微微颔首,闭目回忆道:起初我也与众人一般,以为太上皇与陛下势同水火。宫中众人皆作此想。但如今细想,这般表现实在不符二位陛下的行事作风。
凌策轻笑一声:话也不能说得太满。太上皇与陛下必然互相提防——毕竟太上皇这个位置,对任何在位君王而言都是多余的存在。
“况且陛下登基的方式颇为特殊,太上皇难道没有顾虑?他们并未刻意表露什么,而是有意让朝臣、宫中的内侍和宫女自行揣测。”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将自己所见所闻当作 ,无论是自以为是还是落入圈套,最终都实现了这两位至尊的目的。”
“说到底,众人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们终究是一家人,是父子!大乾的这份‘家业’姓李!其他人?不过是棋子罢了!”
元春微微蹙眉,疑惑道:“你为何看得如此透彻?”
凌策轻笑一声,伸了个懒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清醒!我从未入局,始终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这盘棋。太上皇、陛下、朝臣、我,乃至天下众生,皆是历史的棋子。”
“跳出棋局纵观历史,一切皆有脉络可循。大乾如何立国,如何根基不稳,如何内忧外患,早有征兆。”
“有人洞察却无力改变,有人懵懂却能左右局势。而我,既想冷眼观棋,又想执子布局,自然要保持清醒,不是吗?”
元春怔然望着他,讶异道:“那……小弟你究竟所求为何?”
凌策目光略显迷茫。最初不过是不忍见乱世悲苦,想救民济世。可随着计划推进,他发现这仅是其中一环。
如今的目标是什么?他尚未找到答案。青史留名?未必,留名之法多如牛毛。功成名就?更非所求,以他所学,即便问鼎九五亦有胜算。
他只是觉得,既来此世,便该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而拨弄命运之弦,令他沉醉。
回神后,凌策摇头笑道:“谁知道呢?或许只因这场游戏,有趣至极。”
元春心头警铃大作——这人竟将生死大事视作游戏?
见她神 备,凌策无奈道:“虽是戏言,但我绝不会儿戏待之。这天下有我牵挂之事、珍视之人,绝不容许计划有失。”
“说得再直白些,贾家于我无足轻重,但贾家的人,重若性命!纵使山河倾覆,我也绝不让他们伤及分毫!”
元春愕然:“……们?”
“们!”凌策目光灼灼,毫不回避。
元春心口突突直跳,呼吸微滞,慌忙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正当气氛微妙之际,抱琴在门外高声禀报——
“姑娘,老太太那边派人来传话,前面的宴席就要开始了,请您过去呢。”
元春一听急忙要起身离开,凌策方才话里的字很可能也包括她。她本没往这方面想,可方才发生的事加上凌策一直言语挑逗,让她只想赶快逃离这暧昧的氛围。
谁知凌策早就站到她面前,她一起身就撞进他怀里。凌策哪会放过这机会,故意往后倒去,还顺势揽住元春的腰肢。两人就这样摔作一团,元春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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