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四十分,林默独自开车前往人民公园。他没让司机送,也没带任何人。手机调成静音,放在口袋里。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街道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光晕。
人民公园在城东,是老城区最大的开放式公园。白天人多,晚上基本没人,尤其这种下雨天。林默把车停在两条街外,步行过去。
雨很大,即使打着伞,裤腿也很快湿透了。公园东门是座仿古牌坊,在雨中孤零零立着。牌坊下有个避雨亭,空无一人。
林默看了眼手表:十一点五十五分。
他走进亭子,收起伞。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水。四周只有雨声,哗啦啦的,像永不停歇的背景音。
十二点整。
没有人。
十二点零五分。
还是没有人。
林默的心渐渐沉下去。他拿出手机,回拨刘彪的号码——关机。
又等了十分钟。雨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十二点二十分,林默知道,刘彪不会来了。
他走出亭子,重新撑开伞。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手机震动了。
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乱码般的号码。
“林区长。名单在……”短信到这里戛然而止。
林默立刻回拨,又是关机。他盯着那半条短信,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什么意思?
他冲出公园,回到车上,发动引擎。
同一时间,城西废弃污水处理厂。
刘彪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他浑身是伤,脸上有淤青,鼻子在流血。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一个五十岁上下、剃着平头的男人。男人穿着黑色的工装裤和夹克,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漠得像块石头。
他是老宁,高明源手下最得力的“清道夫”。
“彪子,”老宁开口,声音沙哑,“高总让我问你一句话——跟了他十年,为什么要反水?”
刘彪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老宁撕掉他嘴上的胶带。
“宁、宁叔……”刘彪哭出来,“我没反水!是张丽那娘们……她偷看了我的账本……”
“账本在哪儿?”老宁问。
“在……在我家卫生间的吊顶里……”刘彪颤抖着,“高总知道……他知道我有这个习惯……”
“还有谁知道账本的事?”
“没、没人了……张丽只知道有账本,不知道具体内容……”
老宁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窜起,在昏暗的厂房里跳动。
刘彪的眼睛里充满恐惧:“宁叔……您这是……”
“高总说了,账本不能留。”老宁的声音毫无起伏,“你也不能留。”
他转身走向厂房角落,那里堆着些废弃的木箱和油毡纸。刘彪惊恐地看着他,开始疯狂挣扎,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但绳子绑得很紧。
老宁点燃了油毡纸。火苗遇到易燃物,迅速蔓延开来,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他走回刘彪面前,蹲下身。
“放心,很快。”他说。
然后他拿出一块浸湿的手帕,捂在刘彪口鼻上。手帕上有刺鼻的气味——乙醚。
刘彪的眼睛瞪大,挣扎了几下,渐渐不动了。
老宁松开手,看着昏迷的刘彪,又看了看蔓延过来的火势。他从刘彪口袋里摸出钥匙,然后转身离开。
走出厂房时,火已经烧起来了。黑烟从窗户涌出,在雨夜中升腾。
老宁没有回头。他走到厂区另一头,那里停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上车,启动,驶入雨夜。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高总,处理干净了。账本我这就去拿。”
电话那头传来高明源平静的声音:“手脚干净点。别留下尾巴。”
“明白。”
凌晨一点,林默敲响了刘彪家的门。
没人应。他让跟来的派出所民警强行破门。屋里很乱,像是匆忙收拾过。衣柜开着,衣服散落一地。抽屉被翻过,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像是跑了。”民警说。
林默没说话,径直走进卫生间。不大的空间,瓷砖地面有水渍。他抬头看吊顶——那种常见的塑料扣板吊顶,有几块板子歪了。
“梯子。”他说。
民警搬来人字梯。林默爬上去,推开一块扣板。手伸进去,摸到的不是账本,而是一堆灰烬。
他小心地把灰烬捧下来。是一本烧焦的笔记本,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封皮已经碳化,轻轻一碰就碎裂。内页大多烧成了灰,只有最前面几页还残存着部分字迹。
林默借着卫生间灯光仔细辨认。残页上能看出是表格,有“姓名”、“补偿金额”等字样,但具体内容大多烧毁了。唯一能看清的几行:
“……户,协议补偿85万,实际到账……经办人……”
“……户,差额……万转入……”
后面的字都被火舌舔过,变成焦黑的卷边。
“烧的。”民警说,“有人来过了,比我们早。”
林默看着手中这叠残页。关键信息全没了。姓名、金额、账户,都化为灰烬。只剩这些语焉不详的片段,什么都证明不了。
“林区长,”民警小心地问,“这还能当证据吗?”
林默没回答。他把残页小心收进证物袋:“拍照,存档。”
走出卫生间时,手机响了。是周涛。
“林区长,出事了。”周涛的声音很急,“城西污水处理厂发生火灾,消防队赶到时,发现一具尸体,烧得面目全非。但现场有刘彪的车钥匙和钱包。”
林默的心沉到谷底:“我马上过去。”
污水处理厂的火灾已经扑灭,但空气中还弥漫着焦糊味。
厂房被烧得只剩下框架,雨水从焦黑的屋顶漏下来,滴在积水里发出滴答声。尸体已经抬出来,盖着白布。法医正在做初步检查。
“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年龄三十到四十岁。”法医掀开白布一角,“尸体碳化严重,需要dNA鉴定确认身份。但从衣着残片和随身物品看,应该是刘彪。”
林默看着那具焦黑的尸体。三个小时前,这个人还给他发短信。现在,变成了一具焦尸。
“死因?”他问。
“初步看是烧伤致死。但……”法医犹豫了一下,“鼻腔和口腔内有灼伤,但不严重。有点奇怪。”
“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火灾致死的人,呼吸道会有严重灼伤。但这具尸体……”法医摇摇头,“需要进一步尸检。”
林默明白了。刘彪可能在被烧之前,就已经失去意识,甚至死了。
“起火原因?”
消防队长走过来:“人为纵火。现场有助燃剂残留,起火点不止一处。明显是有人故意放火,想毁尸灭迹。”
林默闭上眼睛。账本烧了,人也烧了。线索,全断了。
“高明源呢?”他问周涛。
“还在分局。”周涛说
“他今天有什么异常?”
“没有,一切正常。吃饭,睡觉,看书。很平静。”
太正常了,反而不正常。
林默看着烧焦的厂房。高明源在审讯室里,刘彪死了,张丽死了,账本烧了。三条人命,关键证据化为灰烬。
火灭得好干净。
“查。”林默说,“查今晚所有进出这个区域的车辆监控。
“是。”
“另外,”林默看着周涛,“对高明源的审讯,继续。告诉他,刘彪死了,烧死的。看他什么反应。”
“明白。”
高明源在审讯室里,刘彪烧死了,张丽死了,账本烧了。线索断了。
但游戏还没结束。
手机震动,是吴彬:“林区长,市里事故调查组的初步报告发来了。结论是……企业安全管理不到位,政府监管存在疏漏。”
“具体怎么说?”
“建议对相关责任人进行问责。其中……提到了您。”
林默笑了。好一招组合拳。这边杀人灭口、毁灭证据,那边问责施压。
“报告什么时候正式下发?”
“今天上午。”
“知道了。”
挂了电话,林默看着东方渐亮的天空。新的一天开始了,但宝山的黑夜,似乎还很长。
他坐进车里,对司机说:“回区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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