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帝三十七年,紫宸殿的铜鹤香炉里升腾着来自西域的安息香,氤氲的烟气中,年近六旬的帝王正凝视着案上铺开的《万国舆图》。羊皮纸边缘已泛起岁月的微黄,可图中密密麻麻的朱砂标注却依旧鲜艳——从东海之滨的琉球群岛到西域葱岭的碎叶城,从北方冰原的北海都护府到南洋诸岛的宣慰司,连绵万里的疆土在日光下流淌着黄金般的光泽。
陛下,户部呈上来的秋收核算。内侍总管李德全捧着鎏金托盘轻声禀报,玉圭形的象牙算盘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案头堆叠的奏折旁,一尊青铜方鼎里插着的孔雀尾羽轻轻颤动,那是上个月爪哇国进贡的珍品,尾屏上的眼斑在烛火下流转着虹彩。
景明帝的手指拂过舆图上大运河的航线,指尖在洛阳枢纽稍作停留。二十年前疏浚河道时征发的百万民夫仿佛仍在眼前,而今粮船从江南到幽州只需半月航程,沿岸兴起的港市早已商船云集。苏杭织造的云锦产量比去年又增了三成?他头也未抬,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沉稳。
回陛下,江南织造局新创的五彩挖花妆花缎,上月在波斯商人的拍卖会上拍出了千两黄金一匹的高价。李德全躬身回话时,殿外忽然传来编钟般清脆的鸟鸣。一只羽毛如雪的白鹦鹉落在雕花木檐上,用流利的汉话叫道:天工开物,万国来朝——
这是三年前郑和宝船队带回的异鸟,如今已是宫中最受宠的灵禽。景明帝放下紫毫笔,推开嵌螺钿的窗扇,晨光顿时倾泻而入,照亮了他鬓角新生的几缕银丝。宫墙外传来国子监学子的晨读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的吟诵与朱雀大街上的驼铃声交织成奇妙的乐章。
传旨工部,将《天工开物》修订版刊行万册,发往各州县学堂。他望着远处钦天监的浑天仪,那座高三丈的铜铸仪器昨夜又测出了三颗新星。年轻的历算官徐光启上月刚献上《崇祯历书》,西洋传教士带来的望远镜让华国的天文观测领先世界三十年。
正说着,兵部尚书袁崇焕一身戎装匆匆入宫,猩红披风上还沾着塞外的风尘。启禀陛下,漠北都护府送来捷报,卫拉特部余孽已尽数归降,草原诸部首领在狼居胥山会盟,愿永世为华国藩屏。将军单膝跪地时,腰间悬挂的虎符撞击出沉闷的声响,那是太祖破天荒当年亲赐的符牌。
景明帝扶起爱将,目光落在他甲胄上镶嵌的护心镜。镜面映出御花园里新开的琼花,也映出这位百战老将鬓边的风霜。告诉漠北军民,今年的冬衣要比往年加厚三寸,他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还有,把太医院新制的冻疮膏调拨五千盒,务必赶在霜降前送到各军镇。
袁崇焕抬头时,正看见御座后那幅巨大的《太祖巡猎图》。画中少年天子弯弓射虎的英姿栩栩如生,玄色龙袍在猎猎风中翻飞。三十年前他还是国子监生时,曾有幸在武英殿见过太祖真容,如今景明帝虽已不复壮年,但眉宇间那份威仪却如出一辙。
暮色四合时,景明帝独自登上玄武门。落日熔金般的余晖洒在朱雀大街上,往来商旅的驼队与马车汇成流动的光河。绸缎庄的幌子在晚风中摇曳,胡商们用生硬的汉话讨价还价,波斯地毯与江南丝绸在店铺里交相辉映。两个金发碧眼的西洋学子正对着街边算卦先生的罗盘啧啧称奇,他们手中捧着的《九章算术》封面上,朱笔批注的字迹正是景明帝御笔亲书。
护城河上忽然传来画舫的弦歌,歌女们吟唱着新科状元杨慎的词作: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歌声顺着晚风飘向远处,与大报恩寺的钟声融为一体。景明帝想起二十岁那年,父皇拉着他的手站在这座城楼上,指着远处的造船厂说:皇儿记住,华国的桅杆要插遍七海。
此刻江面上正停泊着二十艘宝船,桅杆如林,帆樯如云。最大的号船长四十四丈,甲板上能跑马演武,船舱里装载着瓷器、茶叶和最新刊印的《农政全书》。下个月,它们将再次扬帆起航,带着景明帝亲笔撰写的《万国和平书》驶向红海与欧洲。
陛下,司天监说今夜有五星连珠的异象。李德全轻声提醒,将一件紫貂披风披在帝王肩上。夜空渐渐拉开帷幕,北斗七星如银勺般悬挂在紫微垣上方,银河如练,星辰似海。景明帝想起太祖临终前攥着他的手留下的遗训:为君者,当如北辰,众星共之。
三十七年励精图治,他终于实现了先父的宏愿。吏部的考成法让吏治清明,一条鞭法使国库充盈,军器监的新式火器让骑兵退居二线,活字印刷术的普及让知识不再为世家垄断。去年波斯使者来访时,曾惊叹长安的朱雀大街比罗马大道宽出三倍,而洛阳的太学藏书量更是超过了亚历山大图书馆。
李德全,取朕的玉圭来。景明帝伸出双手,在星光下仿佛捧着整个天下。内侍捧来的苍玉圭上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古篆,温润的玉质在星光下泛着柔光。这是太祖破天荒当年从元顺帝手中夺得的传国玉玺,如今已成为华国至高无上的象征。
远处的观星台忽然爆发出阵阵欢呼,钦天监的官员们正用望远镜观测着五星连珠的奇观。景明帝将玉圭高举过头顶,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却仿佛有股暖流顺着手臂传遍全身。他仿佛看见太祖站在云端微笑,看见大运河的粮船首尾相接,看见西域的商队满载瓷器丝绸,看见国子监的学子们诵读着新印的书籍,看见万里海疆上升起的华国龙旗......
万世基业,光耀寰宇......他低声念着,声音在夜风中飘散。星光落在他的白发上,如同撒了一把碎金。远处的更鼓声传来,沉稳而悠长,一下,又一下,仿佛在为这个辉煌的时代打着节拍。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景明帝依旧站在城楼上。东方的天空已染上瑰丽的朝霞,朱雀大街上又响起了熟悉的喧嚣。他忽然想起年轻时读到的诗句:日月不肯迟,四时相催迫。转身时,他看见宫墙外新栽的银杏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充满了无限生机。
太祖破天荒奠定的基石,在他手中终于建成了九层之台。这座巍峨的帝国大厦,以法度为基,以民生为梁,以科技为瓦,以文化为脊,正沐浴着新时代的朝阳,绽放出照耀整个寰宇的璀璨光芒。而属于华国的传奇,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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