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靠在石像边,左手还搭在伞柄上。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淌,滴在他手背上,凉得发麻。他没动,眼睛闭着,可眼皮底下那道金纹还在爬,一寸一寸往太阳穴钻。
耳边的系统提示又响了。
“诅咒转移中,生命值剩余百分之二十。”
声音像是从脑子里直接炸开的,一遍接一遍,不带停顿。
他咬牙,手指抠进掌心。再睁眼时,视线已经模糊了一瞬,左眼角渗出一道血丝,顺着脸颊滑下来,在下巴处断开,砸进泥里。
苏怀镜蹲在地上,药箱摊开,手里捏着银针,正用针尖刮一块灰黑色的石头碎片。那是从守龙人化作的石像上掰下来的残碑一角,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她一个都不认识,但直觉告诉她这东西有用。
她把刮下来的粉末堆在小瓷碟里,又从药囊里翻出几味干草药——七叶镇魂草、寒心藤、半截枯骨花。都是她平时用来压惊定神的料子,现在只能赌一把。
“你还能撑多久?”她头也没抬地问。
“不知道。”陈砚舟嗓音哑得厉害,“反正它说我还剩两成命。”
“那就别废话。”她把银针凑到火折子上烤了烤,趁热插进残碑裂缝里。针尖刚进去,就听见“嗤”一声轻响,像是水滴进了热油锅。一股灰黑色的液体顺着针尾慢慢渗出来,落在瓷碟里,和之前的粉末混在一起。
她赶紧加了三钱寒心藤,用小铜勺搅匀,架起炭炉文火熬煮。药汁越煮越稠,颜色黑得发亮,闻着一股铁锈混着腐草的味道。
陈砚舟喘了口气,抬手抹掉眼角的血,“这玩意儿喝下去不会当场断气吧?”
“不好说。”苏怀镜盯着药罐,“但我试过剂量,死不了。”
“你这话说得真让人安心。”
“你要不信,可以等金纹爬上脑门再说。”
他没回嘴,只是把手从伞柄上挪开,换右手撑地。左手腕上的旧疤一直在发烫,像是有人拿烙铁贴在皮肉上。他没去摸,怕一碰就控制不住自己。
药熬好了。
苏怀镜倒出一小碗,黑乎乎的,冒着热气。她吹了两下,递过去。
“喝了。”
陈砚舟接过碗,低头闻了闻,眉头立刻皱起来。
“比食堂泔水还难闻。”
“你想活就闭眼灌。”
他哼了一声,仰头一口喝尽。
药汁滚烫,滑进喉咙的时候像吞了烧红的铁线。他身体猛地一僵,喉结上下滚动,脸色瞬间发白。下一秒,整个人往后一仰,背脊重重撞在石像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砚舟!”苏怀镜伸手扶住他肩膀。
他没答话,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冷汗直冒。三息之后,呼吸才慢慢稳下来。左眼那道金纹开始退,一点点缩回瞳孔边缘,最后只剩一圈淡淡的金色轮廓。
“有效?”他声音低哑。
“暂时压住了。”苏怀镜松了口气,抽出一根银针,“但得验血。”
她捏住他左手食指,针尖轻轻一刺。
血珠冒出来,刚落地,“滋”的一声,地面冒出一缕白烟,石板上多了一个米粒大的坑。
两人同时沉默。
苏怀镜盯着那个小洞,眼神变了。
“你的血……能腐蚀石头。”
陈砚舟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血还在往外渗,滴在膝盖上,衣服瞬间被烧出几个小洞。
“所以我不止是快死了。”他冷笑,“我已经不是人了。”
“还没到那步。”她撕开袖口布条给他包扎,“这只是反应,不是定论。”
“那你告诉我,接下来会怎样?”他抬头看她,“眼睛全变金的?皮肤裂开长鳞?还是哪天张嘴说话,吐出来的全是火?”
“我不知道。”她语气没软,“但我知道你现在还能思考,能说话,能记得我是谁。这就够了。”
他没再开口,只是低头看着那滩被腐蚀过的地面。雨还在下,雨水冲着那个小坑,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苏怀镜收好银针,重新打开药箱检查剩下的药材。
“止血粉还有一点,安神散没了。”她翻着夹层,“如果能找到更多残碑粉末,我可以再配两剂。但必须加一味引灵草,不然撑不过半天。”
“引灵草在哪?”
“前面通道深处。”她指向废墟尽头,“守龙人说过第七重门后有药室,也许会有。”
陈砚舟靠着石像没动,呼吸虽然平稳了些,可手还在抖。
“你觉得我还能走多远?”
“我不知道。”她看他一眼,“但你现在坐在这儿,就没资格问这种问题。”
他扯了下嘴角,“你还真是不留情面。”
“我要是跟你客气,你现在早就倒了。”
她合上药箱,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你要是真想活,就别想着自己变成什么样。想想你能做什么。”
陈砚舟缓缓抬起手,摸了下左眼。金纹已经看不见了,可眼角那道裂口还在渗血,擦掉又冒出来。
“你说我是桥梁。”他忽然说,“那桥塌了呢?”
“桥塌了,路还在。”她把药箱挎上肩,“人活着,就能重新搭。”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慢慢撑着地面站起来。腿有点软,但他站住了。
“行。”他说,“那你配药,我守着。”
“你刚才喝的药只能撑三个时辰。”她提醒他,“到时候金纹还会回来。”
“三个时辰够了。”他拔起插在地里的黑伞,握紧刀柄,“足够我搞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我妈是不是真的被拉进了龙脉。”他看向通道深处,“如果她是锚点,那我这个容器,到底是继承,还是替代?”
苏怀镜没说话。
远处雷声滚过,雨势更大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箱,又抬头看他。
“你真打算走下去?”
“钥匙在我手上。”他把伞斜扛在肩上,“路没断,我就没输。”
她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
突然,她停下,回头。
“你刚才说‘搞清楚一件事’。”她盯着他,“可别忘了,你现在最该搞清楚的是——你到底还想不想做人。”
陈砚舟站在原地,伞檐遮住了他的脸。
片刻后,他抬起手,抹掉眼角的血。
“只要还能站着说话。”他说,“就算半人半鬼,我也得走完这条路。”
苏怀镜不再多问,转身朝通道走去。
陈砚舟跟在她身后半步距离,右手始终没离开刀柄。伞面被雨水打湿,沉得往下坠。他没调整姿势,任它压着肩膀。
通道入口黑黢黢的,像是张开的嘴。
苏怀镜从腰间取下一个小陶瓶,倒出几粒药丸含在嘴里。这是她自制的夜视散,吃多了会头疼,但现在顾不上了。
她迈步进去。
陈砚舟抬脚要跟上,忽然身子一晃,左手猛地扶住墙。
体内那股热流又开始撞,比之前更猛。
他咬牙,额头青筋跳了一下。
左眼眼角,一道金纹缓缓浮现,比之前更深,更粗。
苏怀镜察觉不对,回头看他。
他抬起手,指尖碰到眼皮。
那道纹路,已经开始往太阳穴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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