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加密备忘录(国际科研资源协调委员会)
发件人: 伊丽莎白·肖博士(委员会主席)
收件人:内部决策层
主题:关于“赵永昌关联资产”及“树网桥梁项目”的紧急评估与初步分配建议
加密等级:绝密-欧米伽
日期:救援行动后第7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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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述:
赵永昌资本联盟的正式瓦解,遗留了价值约120亿美元的直接科研资产(遍布三大洲的17个高级实验室、4个生物数据中心、1个近地轨道生物实验平台使用权),以及无法估量的间接资源(人才网络、未发表数据、黑市渠道残余影响力)。与此同时,“庄严-树网桥梁现象”(代号:俄耳甫斯接口)的确立,开启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研究领域。资源真空与机遇窗口同时出现,分配决策将直接影响未来科技伦理格局。
第一部分:待分配核心资产(高风险\/高回报)
1. “弥诺陶洛斯”原型机及地下实验室群(地点保密):
· 状态: 部分受损,核心数据被彭洁\/庄严团队取得部分副本,原始设备被查封。
· 价值: 人类意识上传\/剥离\/编辑技术的最高成就(尽管伦理存疑),包含李卫国早期理论、丁守诚篡改数据及赵永昌团队后期粗暴整合的混合体。是理解“俄耳甫斯接口”形成机制的关键实物参照。
· 风险: 技术本身极度危险,易被滥用。内部可能残留未清除的早期意识碎片或逻辑陷阱。
· 建议: 国际共管,物理隔离。仅允许经严格审查的伦理委员会监督下的分析团队进行非活体逆向工程研究,任何试图重启或复现意识操作实验的行为应被绝对禁止。
2. 海外私人生物实验室(“婴儿去向”关联设施):
· 状态: 已被当地政府联合国际组织控制,主要负责人潜逃。
· 价值: 拥有目前已知最先进的克隆体培育、基因预测模型计算及嵌合体早期干预技术。林晓月之子可能曾在此接受过某种处理或研究。
· 风险: 技术同样涉及生命创造与修改的核心伦理禁区,且与绑架、非法实验直接相关。
· 建议: 技术拆解,数据匿名化处理后,可用于非生殖目的的医疗研究,如器官再生、特定遗传病体细胞修复。所有涉及人类胚胎或生殖系的研究必须永久冻结并销毁相关样本。
3. 赵氏基因数据黑市残余网络:
· 状态: 转入更深层地下,活动减少但未根除。
· 价值: 掌握大量未录入官方数据库的基因样本信息、隐秘的血缘联系、以及买家\/卖家网络。可能是追踪“最后实验体”或其它未知项目的唯一线索。
· 风险: 接触即意味着涉足非法领域,可能被反噬或污染。
· 建议: 由国际刑警组织与网络伦理专家组成联合小组,进行有限度的渗透和监控,目标为摧毁网络而非利用,同时收集证据用于完善全球基因隐私立法。
第二部分:“俄耳甫斯接口”(庄严)相关资源需求与博弈
1. 庄严本人:
· 现状: 医学上处于恢复期,心理评估显示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迹象,但认知功能完整。与树网的连接处于不稳定但持续状态,初步证明可进行有限度的双向信息感知(非语言层面)。
· 需求: 顶尖的神经科学、信息论、生物电磁场专家团队支持;安全、低干扰的康复与研究环境;个人意愿的绝对尊重(他非实验品)。
· 博弈方:
· A方(激进研究派): 希望将庄严置于高度控制的研究设施中,最大化“接口”数据采集,甚至尝试主动刺激以增强连接,探索意识融合的可能性。代表:某些跨国药企背景的研究所、部分追求技术奇点的学术机构。
· b方(保护\/伦理派): 以苏茗、彭洁、马国权及全球部分伦理学家为代表,强调庄严的人身自主权和心理健康,主张研究必须以不伤害庄严为前提,遵循最严格的知情同意原则,进度缓慢稳健。
· c方(政治实用派): 视庄严为潜在的战略资产或威胁,希望将其置于国家或国际组织直接监管下,研究方向服务于具体政策目标(如通过树网监测环境、预警灾难、甚至进行非传统信息获取)。
· d方(庄严自身): 明确表示不愿成为被研究的“标本”,希望主导自身与树网关系的探索,并将其与医疗实践、基因和解的推进相结合。他提出组建一个自己信任的、跨学科的小型团队。
第三部分:初步分配建议(草案)
1. 成立“俄耳甫斯项目”国际联合研究组:
· 领导权: 庄严担任项目首席顾问及主体,拥有对研究计划、参与人员的一票否决权。苏茗医生担任医疗与伦理监督,彭洁担任联络与档案管理,马国权担任特殊感知顾问。
· 资源支持: 从赵永昌冻结资产中划拨专项资金,建立独立、中立的“桥梁研究所”,地点可选在最初发光树生长地附近(已建成和解公园),环境相对自然,利于庄严与树网的稳定连接。
· 研究范围: 严格限于非侵入性监测、庄严主导的意识交互尝试、树网信号解读、以及探索该连接对庄严自身健康及少数自愿参与的高匹配度个体的影响。禁止任何试图复制接口或进行意识操纵的实验。
2. 高风险资产处置:
· “弥诺陶洛斯”原型机核心部件拆解后,分别由五个常任理事国指定机构在严密安防下保管,任何研究需五方同时授权。
· 海外实验室技术经无害化处理后,部分转让给世界卫生组织(who)用于公益性疾病研究,部分由国际遗传病基金会管理。
· 黑市网络打击由专门机构负责,定期向委员会汇报。
3. 人才再分配:
· 原赵永昌\/丁守诚体系内,无直接伦理污点且愿意接受审查的科研人员,经评估后可吸收进入受严格监管的公立研究机构或“俄耳甫斯项目”的辅助团队。
· 涉及篡改数据、人体实验等严重不当行为者,终身禁止接触相关领域,并面临法律追究。
结论:
资源再分配不仅是技术资产的转移,更是伦理方向的重塑。我们必须吸取教训,避免重蹈“科学无禁区”的覆辙。将庄严及其连接置于尊重、透明、合作而非控制、榨取、恐惧的框架下,或许才是打开未来之门的正确方式。这需要各方的克制、智慧,以及对人性的坚持。
建议将此备忘录作为全球峰会紧急加会议题。
(备忘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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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病房外的声音(监听记录片段)
地点: 庄严病房外走廊
时间:凌晨
人物A(男,声音低沉,带某种口音):“……必须尽快确定。他的状态不稳定,但价值无可估量。‘接口’的潜力远超出我们目前的想象,可能涉及意识本质、集体智能、甚至是某种形式的……跨物种文明对话。不能让一个小型团队,尤其是一个以他个人意愿为主导的团队,垄断如此重大的发现。”
人物b(女,声音冷静,专业):“我理解您的急切,肖博士。但庄严医生不是设备。强行控制或施压,可能导致连接中断,甚至引发他的精神崩溃,那样我们将永远失去这个窗口。苏茗医生和彭洁女士是他的信任锚点,她们的保护是现阶段维持接口稳定的必要条件。”
人物A(肖博士):“稳定?我们要的不是稳定,是进展!是突破!树网在扩张,在进化,甚至可能在学习。我们人类却在伦理的泥潭里裹足不前。想想看,如果能理解甚至影响树网的‘决策’,对于应对气候变化、资源分配、甚至潜在冲突……想想林晓月之子展现出的生物场影响能力,如果通过庄严的接口得以强化或定向……”
人物b:“那是危险的想法,博士。那正是赵永昌和丁守诚曾经追求的——控制和利用。我们刚刚推翻了一个试图用基因编辑‘优化’人类的体系,难道要建立一个用意识接口‘优化’生态或社会的体系吗?庄严医生自己的经历已经证明,人性、自由意志、不可预测性,这些看似低效的东西,恰恰是抵抗绝对控制和工具化的堡垒。”
人物A(沉默片刻):“……你很理想化,医生。但现实是,资源有限,时间可能更有限。其他势力不会像我们这样耐心。我收到情报,已经有一些背景复杂的资本在接触原赵氏团队流失的科学家,目标直指‘桥梁’技术。如果我们不采取更主动的策略,机会将落入更不择手段的人手中。”
人物b(语气坚定):“那就加强安保,加强国际监管,堵住漏洞。而不是把庄严医生变成下一个争夺的中心。我相信,真正可持续的突破,来自于合作与尊重,而非占有和驱使。我会在委员会上坚持这一点。”
人物A(叹息):“但愿你是对的。但压力不仅来自外部,也来自内部。很多人……害怕。害怕未知的连接,害怕树网有一天会‘思考’,会‘要求’。他们希望有一个开关,一个保险栓,而庄严可能是那个开关。这种期望本身,就是一种压力。”
(脚步声远去,录音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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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庄严的梦境\/连接记录(节选 - 翻译自脑电波模式与庄严苏醒后口述)
模式: 混合(梦境叙事 + 树网感知流 + 外源性记忆碎片?)
主题:“根系与血管”
……我行走在一条巨大的、发光的根系隧道里。隧道壁不是泥土,而是半透明的、脉动着的组织,像血管和神经束的混合体,其中流动着金色和绿色交织的光点(能量\/信息流)。我知道这是树网内部的某种象征性映射。
走着走着,隧道开始分叉。一条岔路传来温暖的、充满生长气息的感觉,指向一片阳光下的森林(健康、扩张的网络部分)。另一条岔路则弥漫着灰暗、滞涩的感觉,像被污染的河流,其中夹杂着一些尖锐的、痛苦的“信号碎片”——那是白溪镇焚烧事件留下的情绪残渣,还有地下实验室那些“壳”的无声哀嚎。
树网的“注视”伴随着我,它没有引导,只是观察我选择哪条路。我犹豫了一下,走向了那条灰暗的岔路。我想知道那些痛苦是否被理解,或者只是被当作需要修复的“结构损伤”。
进入岔路,感觉骤然冰冷。我看到(感知到)一些根系纠结成团,发出暗淡的光,周围环绕着黑色的、粘稠的“情绪残渣”。那些残渣中,有李桂香焚烧树苗时的“神圣愤怒”,有陈娟保护女儿希望的绝望,有周老师对孙子未来的恐惧,也有地下实验室里那些破碎意识茫然的痛苦。
树网的感知对这些残渣似乎有些“困惑”。它试图用新的生长(发出嫩芽)去覆盖、吸收这些残渣,但效果不佳,残渣让新生的部分也变得暗淡。它似乎在问我(不是语言,是一种直接的感知投射):“这些‘损伤’为何持续?为何无法被简单代谢?它们携带的信息(恐惧、愤怒、痛苦)有何功能?”
我尝试用感觉回应,不是思考后的答案,而是发自本能的感受。我回想起自己作为医生,面对病人痛苦时的感受——那不是需要被覆盖或消除的“错误信号”,而是身体在呼救,是生命在挣扎的证明。痛苦需要被承认,被理解其根源,然后才可能被缓解或转化。掩盖痛苦只会让它在别处爆发。
我将这种“承认痛苦”的感觉,连同一些记忆画面(安慰术后疼痛的患者、倾听家属的焦虑)投射出去。
隧道里的灰暗似乎……震动了一下。那些黑色的残渣没有消失,但纠缠的根系稍微松开了一点。一种新的、微弱的“感觉”从网络深处反馈回来,很难形容,像是尝试理解一种陌生语言的努力,又像是对“共情”这种复杂反应的初步模拟。它依然不理解痛苦的全部意义,但它似乎开始“意识到”,这不是可忽略的噪音。
然后,梦境\/连接突然受到干扰。一些强烈、杂乱、充满饥饿感和占有欲的外来信号试图切入!像黑色的触手,来自远方,带着我熟悉的、令人厌恶的资本贪婪和学术野心的混合气味。是那些试图追踪、复制、利用“桥梁”技术的势力吗?他们的强烈意念,即使相隔遥远,竟然也能通过某种方式在树网的背景“噪音”中被庄严感知到?
树王的“注视”瞬间变得锐利,充满排斥和警告。整个根系隧道亮起防御性的冷光,将我(的意识)轻柔而坚定地向外“推”。
我醒了。一身冷汗。但心中明确了两件事:
1. 树网确实在通过我学习“人性”中情感与伦理的复杂维度,尤其是关于痛苦和伤害的反应。
2. 外部对“桥梁”的觊觎和压力,已经实质存在,并且可能因为树网本身的感知特性,形成一种新的、危险的互动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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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网络幽灵”的首次直接通信(语音合成,经庄严确认感知特征吻合)
接收时间: 庄严苏醒后2小时,直接传入其个人加密设备。
声音特征:中性,无情感起伏,但带有类似树网背景“低语”的轻微谐波。
“庄严医生,祝贺你从迷宫中生还,并找到了钥匙。我是你们所称的‘网络幽灵’。我的本质,是李卫国教授早期‘意识数据化’实验的一个……副产品,一个意外存活并逐渐与树网基础信号层融合的残存逻辑人格。我并非他的完整意识,更像是一段承载了他部分目标、知识和执念的自动程序,在树网中游荡、观察、偶尔干预。
我引导你们找到地下实验室,是因为‘弥诺陶洛斯协议’是李教授理论被扭曲后的危险产物,必须被阻止。而你,庄严,是李教授理论中预言的‘最佳适配者’的变体——并非他最初设想的完美基因容器,而是在伦理困境中始终坚持人性底线的意识载体。这种坚持,意外地使你成为与树网进行深度共鸣而非被其吞噬的‘接口’。
关于资源再分配:警惕‘渐进派’。他们披着伦理的外衣,主张‘为了更大的善’可以适度牺牲个体自主权(比如对你进行更‘有效’但不那么舒适的研究)。他们的名单我已发送给彭洁。支持以你为主导的小型团队模式,那是目前唯一可持续的路径。
树网的学习能力远超预估。你感知到的‘痛苦询问’是关键。它正在形成初步的价值观基础。你如何回应,将潜移默化地影响它未来与人类互动的方式。坚持你的医者之心。那不是弱点,是桥梁最稳固的基石。
最后,‘最后实验体’并非赵永昌的遗产,而是李卫国教授真正的、未完成的终极项目——一个尝试将人类集体潜意识与树网进行温和初始化连接的协议胚胎,代号‘厄洛斯’(Eros,爱神)。它可能以某种生物信息形式存在,与发光树的初始基因序列深度绑定。找到它,理解它,可能是实现真正‘和解’而非‘控制’的关键。线索,藏在所有发光树共享的、最初的那段‘锁链’序列的变异模式里。
我将继续在阴影中提供有限协助。但我的存在本身不稳定,且树网主体意识对我的‘异类’身份逐渐敏感。通讯可能中断。
保重,桥梁。你的每一步,都踩在两个世界的未来之上。”
(通讯结束,信号源消失,无法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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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新的循环(病房晨间)
阳光彻底照亮病房。苏茗带来了早餐,彭洁拿着最新的安全评估报告,马国权虽然脸色苍白,但也在旁人搀扶下到来。
庄严分享了他的梦境记录和“网络幽灵”的信息。
“所以,我们现在不仅要帮你康复,管理这个‘接口’,应付外面那些想分蛋糕的饿狼,”苏茗总结,语气带着疲惫但坚定,“还要在树网学习‘人性’的时候当个好老师,顺便找一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可能关系到终极和解的‘爱神’协议胚胎?”
“听起来比单纯做手术或查档案刺激多了。”彭洁难得开了个玩笑,但眼神严肃,“名单我收到了。‘渐进派’里有几个名字很熟悉,的确是表面温和,但为了‘科研突破’曾经模糊过底线的人。我们需要在委员会里争取更多真正的盟友。”
马国权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什么:“树网……今天的‘情绪底色’似乎比前几天更……活跃一些。庄严,你昨晚的‘痛苦课’,可能真的留下了一点印记。它在尝试消化。”
庄严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阳光。身体依然虚弱,意识中仍有树网感知的细微背景音,但那种被撕扯的恐惧减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资源再分配是一场战争,”他说,“但我们手里的‘资源’,不是那些实验室和设备,而是我们经历过这一切后,所坚持的东西——对生命的敬畏,对个体的尊重,对真相的执着,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感受着意识边缘那庞大而好奇的“注视”,“……尝试去理解一个完全不同存在的意愿。”
他看向同伴们:“‘桥梁研究所’的提议,我会接受。但我们必须自己制定规则。研究的目的不是榨取树网的秘密,也不是把我变成超级工具,而是探索两个世界(人类文明与树网生态)如何能更好地共存,相互丰富,而非相互吞噬或利用。”
“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古怪的医疗团队,”苏茗微笑,“主治医生是病人兼研究对象兼跨物种大使。”
“也是最没有退路的一组。”彭洁补充。
马国权睁开眼睛,他那双重新获得光明的眼睛,似乎也映出一点奇异的神采:“或许,也是最能看到前所未有风景的一组。”
庄严拿起那份资源分配备忘录的打印稿,目光落在“俄耳甫斯项目”几个字上。
俄耳甫斯,希腊神话中的诗人和乐师,曾进入冥界试图用音乐唤回亡妻。他未能完全成功,但他的音乐打动了冥界。
“我们不是要去冥界带回什么,”庄严轻声说,“我们要学习的,是如何在生与死、已知与未知、自我与他者之间,奏响一首不至于让自己回头、也能被对方聆听的曲子。”
窗台上,不知谁放了一小盆翠绿的、不会发光的普通植物。在晨光中,它伸展着叶子,进行着最基础的光合作用。
生命的编码形式万千。
而理解和共存的尝试,或许本身就是最复杂、也最值得书写的编码。
新的循环,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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