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别墅的客厅里突然热闹起来。
顾晚晴正在楼上的房间里看书，听到楼下传来佣人们忙碌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却带着强势气场的女声。
把我的行李拿到主卧去。还有，让厨房准备晚餐，我要吃清淡的，最好是粤菜。
那声音高傲而挑剔，每一个字都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顾晚晴心里一紧，隐约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她放下手中的书，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准备下楼。
楼梯转角处，她看到了那个女人。
陆夫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香奈儿套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颈间佩戴着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上流社会名媛特有的优雅和骄傲。
顾晚晴认出了她，这是陆沉霆的母亲，陆夫人。
她见过照片，但照片远不如本人有气势。
陆沉霆不知何时出现在客厅里，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我回自己家还需要提前报备吗？陆夫人转过身，看到陆沉霆时，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但语气依然强势，你这个不孝子，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我要是不回来，是不是连孙子都抱上了你都不会让我知道？
陆沉霆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陆夫人的目光落在了楼梯上的顾晚晴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的目光，锐利而挑剔，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购买的商品，从头到脚扫视了个遍。
顾晚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但她还是努力保持镇定，缓步下楼。
妈，您好。我是晚晴。她礼貌地打招呼，声音不卑不亢。
陆夫人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打量着她。良久，才冷冷地说：就是你？顾晚晴？
是的，妈。顾晚晴努力保持微笑。
别叫我妈。陆夫人的话毫不客气，我可没有承认你这个儿媳妇。
空气瞬间凝固了。
顾晚晴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你说话注意点。陆沉霆皱着眉头，语气不悦。
我说错了吗？陆夫人转向陆沉霆，声音提高了几分，阿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为了奶奶才结的婚？
陆沉霆沉默了。
这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夫人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心痛的表情。我就知道。阿霆，我理解你的孝心，但是婚姻不是儿戏！你怎么能为了安慰奶奶，就随便娶一个替身回来？
这两个字，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顾晚晴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早就习惯了别人异样的眼光，可是当这个词从陆沉霆母亲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她感到深深的羞辱。
妈，这是我的事。陆沉霆的声音冷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
你的事？陆夫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是我儿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阿霆，你清醒一点。苏晴已经去世三年了，你还要为她守多久？你这样折磨自己，苏晴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够了！陆沉霆猛地提高音量，眼中闪过痛苦的光芒，我不想听这些。
陆夫人被儿子的反应震住了，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强势的姿态。她深吸一口气，看向顾晚晴。
顾小姐，是吧？她的语气变得平静，却更加冷漠，我想跟你谈谈。
顾晚晴下意识地看向陆沉霆，却发现他正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表情。
你是为了奶奶吧？陆夫人继续说，但你不能牺牲自己的幸福。现在奶奶的病情稳定了，你也该考虑自己的人生了。
我没有幸福可言。陆沉霆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
陆夫人看着儿子痛苦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走到陆沉霆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霆，我知道你对苏晴有感情。但是她已经走了，你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里。她的声音柔和了一些，带着母亲特有的关怀，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幸福，真正的幸福，而不是这样折磨自己。
陆沉霆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陆夫人叹了口气，转身看向顾晚晴。这一次，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丝打量，但更多的是防备和敌意。
顾小姐，我们单独谈谈。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顾晚晴看了看陆沉霆，见他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好点了点头。好的，陆夫人。
两个女人走进了会客厅。陆夫人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顾晚晴乖乖坐下，背脊挺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她能感觉到陆夫人审视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顾小姐，我们就开门见山吧。陆夫人开口，语气冷淡，你嫁给阿霆，是为了钱吧？
这话说得太直接，太无礼，却又一针见血。
顾晚晴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控制住情绪。
陆夫人，我...
不用解释。陆夫人打断她，我理解你的处境。你弟弟生病需要钱，你家里穷，没有办法，所以才答应做替身。我说得对吗？
顾晚晴沉默了。
沉默就是默认。
很好，至少你还算诚实。陆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这里是五百万。拿着这笔钱，离开阿霆，离开这个家。
顾晚晴盯着那张支票，心脏剧烈跳动着。
五百万，对她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有了这笔钱，弟弟的医药费就不用愁了，母亲也不用再那么辛苦地打工。
可是...
陆夫人，对不起。顾晚晴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不能拿这笔钱。
陆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在跟我讨价还价？好，一千万。这是我的底线。
她又拿出一张支票，金额是一千万。
顾晚晴看着那两张支票，手指微微颤抖。她不是不心动，她太心动了。可是...
陆夫人，不是钱的问题。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和陆先生签订了婚约，有法律效力。在合约期内，我不能违约。
法律？陆夫人冷笑一声，顾小姐，你太天真了。只要我想，这份婚约随时可以作废。
那也要等合约到期。顾晚晴倔强地说，我不会拿这笔钱，也不会离开。至少现在不会。
陆夫人盯着顾晚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竟然有这样的骨气。
你会后悔的。陆夫人冷冷地说，留在阿霆身边，你只会越来越痛苦。他的心里只有苏晴，永远只有苏晴。你永远都是替代品，永远得不到他的心。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刺进顾晚晴的心脏，可是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我知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这是我的选择。
陆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收起了支票。
很好。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晚晴，我会让你知道，留在这个家是什么感觉。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了会客厅。
顾晚晴坐在沙发上，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她的手在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日子会更加难熬。可是她不后悔。
因为离开陆沉霆，意味着违约，意味着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那是她永远都还不起的债务。更重要的是，她的心不允许她离开。
是的，她的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爱上了那个冷漠的男人。即使知道他永远不会爱她，即使知道自己只是替身，她还是无法离开。
楼上的房间里，陆沉霆站在窗前，看着花园里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他听到了母亲和顾晚晴的对话。书房的隔音不好，她们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耳中。
他以为顾晚晴会拿那笔钱离开，毕竟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拒绝了。
为什么？
陆沉霆想不明白。是因为合约的约束吗？还是因为...还有其他原因？
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痛欲裂。
这一切太复杂了，复杂到他不想去思考，不想去面对。
夜幕降临，别墅里亮起了灯光。
餐厅里，陆夫人坐在主位上，优雅地用餐。陆沉霆坐在她对面，沉默不语。顾晚晴坐在陆沉霆旁边，低头吃着碗里的饭，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阿霆，明天陪我去见见你的几个叔叔伯伯。陆夫人开口，语气轻松，仿佛刚才的不快从未发生过。
陆沉霆简单地应了一声。
还有，下周末是你表妹的订婚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陆夫人继续说，然后看向顾晚晴，顾小姐就不用去了，毕竟我们陆家的宴会，不适合外人参加。
外人。
又是这个词。
顾晚晴的手一颤，筷子掉在了碗里。
她是我妻子，不是外人。陆沉霆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母亲。
陆夫人被儿子的眼神震住了，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好好好，既然你坚持，那就一起去吧。不过到时候可别丢我们陆家的脸。
这话明显是在针对顾晚晴。
顾晚晴用力咬着下唇，努力控制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这顿饭吃得无比漫长。
终于，陆夫人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我累了，先上楼休息了。阿霆，晚安。
她完全无视了顾晚晴的存在。
顾晚晴看着陆夫人上楼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陆夫人既然决定要赶走她，就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而她，要如何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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