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一年，本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雪耻的张楚河似乎从这次拜千手观音的结果中看到了机会。
这次成功参拜千手观音的似乎只有三四个人，而他正是其中的一个，拜完千手观音，自觉修为道行至少增长了五成，张楚河本以为赵仙舟和计然也能够参拜千手观音，本没想着找茬，但在一阵察言观色之后，他却发现这两人的神情都不对劲。
他本想前来试探一番，若是两人真的没能参拜千手观音，说不定这次自己真的可以一雪前耻。
可如今计然如此坦然的承认，倒是让他不由有些迟疑。
别人不知道这家伙有多狡诈，他却是深刻领教过的，当初那次联考，若非这家伙使诈，自己还真不一定会受那么重的伤，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计然看着眼前这家伙被自己一句话就弄得进退失据，患得患失的样子，不由笑了笑，道：“打不打？不打的话咱们就去青云大学再说，到时候说不定有新生竞争什么的，我让赵哥让让你。”
张楚河脸色阴晴不定，计然的态度让他有些捉摸不透，更重要的是，赵仙舟这家伙一直都很神秘，不管对方有没有参拜千手观音，他都没什么把握。
之前那一剑，已经在他心里留下阴影了。
权衡再三之后，看了自始至终都没有搭理他的赵仙舟一眼，张楚河见飞行器中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便收起了表情，道：“青云大学每年都有风云季，到时候我一定会打败你们的。”
放完狠话，他便快速走开了，背影怎么看都有点怂。
计然撇了撇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青云大学每年的风云季，他听那位学长提到过，不过并没有怎么关注，距离开学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没什么好着急的。
一路乘坐飞行器回到凤阳一中，黄摩崖正在校门口等待着，接到他们后就带着他们往六时园走去。
路上，当他得知赵仙舟和计然都没能参拜千手观音的时候，眼中同样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纠结，难得安慰了几句，就让他们上完最后的结业课。
关于千手观音这件事情，其实对于真正的天才来说，拜与不拜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现在参拜了千手观音，无外乎就是掐诀的速度更快，施法的速度更快，能够增强一定的战斗力。
但只要修士可以突破到阳神境，亦或者能够悟道，也就是将术法领悟到真谛境界，自然就能做到言出法随。
言出法随可比千手观音要强多了，一个是瞬发，一个只是缩短了时间，还是需要过程，孰强孰弱不言而喻。
而按照计然和赵仙舟的天赋，突破到阳神境几乎没有任何难度，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
因此，能不能参拜千手观音，在黄摩崖看来，都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而已，得之有幸，失之有命，并不需要强求。
上完最后的结业课，当天傍晚，凤阳一中35届种子班在六时园举办了一场毕业晚会。
计然喝了一点茶，跟几位到场的科任老师聊了聊天，说了些感激之语，道尽离别之情，便跟赵仙舟约着一起回家了。
两人都有心事，并没有把心思放在毕业晚会上。
离开学校之后，两人默契地沿着马路回家，并没有去乘坐公共飞行器或者御剑飞行。
“你也听到了？”
路上，计然忍不住先问道。
赵仙舟听懂了他的话，点点头，道：“听到了，它们叫我不要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听了它们的话。”
计然点点头，他跟自己遇到的情况一样。
两人都听到了呢喃声。
现在的问题是，它们为什么会让自己别拜？如果说只有那些庙宇后的魑魅魍魉让他们别拜也就算了，也许只是邪祟的呓语，用来扰乱参拜者的心性的，可现在的情况是，计然的三尸鬼也在阻止他。
三尸鬼跟普通的魑魅魍魉不一样，它们诞生于计然的本我，虽然大多数情况都是在干坏事，比如驱动欲望，蒙蔽五官，可实际上，这些行为都是因为计然的本我所产生。
这也就是说，如果计然可以做到无情无性，自然也就不会诞生三尸鬼。
因此，三尸鬼并非全然都是负面的反馈，因为诞生于本我，它们绝对不希望本我被损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跟计然是拥有一定的共同利益的。
而且三尸鬼也斩不尽，灭不绝，今日斩了诞生的欲念，明天还会生出新的欲念，欲念是无穷无尽的，只能克制，无法禁绝。
来自三尸鬼的提醒，是他的本我意识产生的自我保护，三尸鬼让他别拜，也就意味着参拜千手观音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那么，到底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参拜千手观音是中夏以及周围四国共同推行的联合国策，是被纳入教育部门的天才条款中的，每一尊千手观音都是掌国联合八部元君共同制造的，数百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参拜了千手观音而发生了什么祸事的情况。
现实情况恰恰相反，凡是能够参拜千手观音的，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翘楚中的翘楚，这些人往往都能在修行中取得极大的成就，修行至阳神境只是基础，突破合道境乃至于地仙境都大有人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迷茫，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对了，除了那些呢喃声之外，你还遇到什么异样了吗？”
想起自己遇到的那尊暗红护法金刚像，计然不由出声问道。
赵仙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有些疑惑地想了想，最后摇摇头，道：“只听到了那些呢喃声，起初我并没有在意，后来走到千手观音像前，正准备下跪，那些呢喃声忽然变得十分强烈，像是要把我的耳膜给刺透一样，手里的剑也在发出抗拒的长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迷茫，整个人从青云阁离开后，就经常处于这种状态，像是魂被人偷走了一样。
计然听得心中一动，他本来还以为赵仙舟跟自己的际遇是一样的，现在听对方仔细说来，才发现两人听到的呢喃声完全不同。
他听到的呢喃声一直都是轻声细语，如同蚊子的嗡嗡声一样，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若不是他习惯于谨慎行事，凡事都三思而后行，没有错过那些细节，恐怕早就已经拜下去了。
别说是刺耳的呢喃声了，他手中幻化的长剑也没有任何反应。
“除了这些呢？还有别的吗？”
计然重新确认了一遍。
赵仙舟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肯定地摇摇头，道：“没了，就这些。”
他恍惚间回过神来，道：“你遇到了别的异样？”
计然本来想把金刚杵的事情告诉他，可临到嘴前，他却把话收了回去，摇摇头，道：“没有，就是跟你确认一下，看一下我们俩遇到的情况是不是一样的。”
他想了想，道：“现在看来，参拜千手观音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这里面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存在，而且这个秘密恐怕牵扯很大……”
他看了赵仙舟一眼，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相信赵仙舟明白他的意思。
赵仙舟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每年都有那么多人参拜千手观音，而且，这些人还都是中夏最杰出的天才，那些设置千手观音的人……”
计然摇摇头，伸出食指在嘴前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
环顾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他才轻声道：“这件事情咱们就烂在心里吧，以后如果有机会再研究一下，如果没机会，咱们就当不知道就行了。”
两人中，赵仙舟是天才中的天才，计然虽然没有自诩天才，但对于自己的判断很自信，都没有怀疑自己在这次参拜千手观音中做出的判断。
尽管这个判断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赵仙舟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提这件事情，而是聊了一会儿之后的规划。
一个月后，两人就会前往青云大学学习，到时候又会开启一段新的人生，是时候好好规划一下未来了。
聊了一路，两人在一个岔路口分别，各自御剑回家。
计然回去之后，一直看着手机，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林灵釉回来得晚，她现在在准备博士论文，还有几个星期就毕业了，一直都很忙。
问了两句，计然也没说自己看手机干嘛，林灵釉让他去院子里给那些树株浇浇水，清一清心。
而此时的几十公里之外，凤水北区，一栋别墅之中。
宋晴峨的房间门终于打开了。
宋之薇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蕾丝睡衣，眉清目冷地出现在门口，对着漆黑的房间道：“一个月后去金川大学报名，别耍小性子，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一只长得像狐，背上有角，毛色金黄的灵巧生物从房间中蹿了出来，犹如利箭一样扑向宋之薇。
宋之薇冷哼一声，随手探出，一把揪住其耳朵，在它屁股上抽了一鞭子，打得它痛苦尖叫。
“别打阿黄！”
宋晴峨的声音从房间中传来，像是一只小兽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将阿黄从宋之薇手中抢了回去。
“阿黄，你是笨蛋吗？你怎么打得过她，打疼了怎么办？”
她话里似乎在责怪，可语气却泫然，显然十分心疼。
宋之薇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人一兽，道：“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宋晴峨回头看着她，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道：“我答不答应有用吗？”
宋之薇有些赞同的点点头，道：“你有这个认识，我就放心了，我也不是来跟你商量的，只是通知你一声而已。
记住，一个月后去金川大学报名，给我安安心心地把大学读完，以后的路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不需要有太多自己的想法。”
说完，她就准备关上门。
宋晴峨突然出声道：“能把手机还给我吗？”
宋之薇摇摇头，道：“别想着跟那个男生联系了，你是在害他。”
宋晴峨怔怔地看着她，眼中似乎有些陌生，又有些心痛，道：“姑姑，到底为什么啊？我想不明白！”
宋之薇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挂着泪水，似乎有些心疼，走过来轻轻帮她把眼泪揩去，道：“现在不明白不要紧，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你是这世间最珍贵之物，也是姑姑的宝贝，姑姑不会让你被玷污的。”
说完，她把宋晴峨搂入怀中，像是搂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像是要把宋晴峨揉进她的身体里。
“姑姑，你弄疼我了……”
宋晴峨被勒得有些难受，想要挣脱，却完全动弹不得。
良久，就在宋晴峨忍不住痛呼的时候，宋之薇终于放开了她。
“好了，姑姑不关门了，你想要出门也可以，不要走太远，也不要跟别人联系，要不然姑姑会生气的。”
说完，她冲宋晴峨笑了笑，笑容配合着她身上的灰红色蕾丝睡衣，显得有些诡异。
目送着宋之薇离开自己的房间，见房间门依然打开着，宋晴峨并没有出去。
她怀里抱着阿黄，悄无声息地退回了房间的黑暗之中。
“阿黄，你想阿银吗？我想它了。”
“呜呜~”
阿黄在她怀里拱了拱，发出可怜兮兮的附和声。
“你说，姑姑真的会把它炖汤喝吗？”
宋晴峨有些将信将疑地道。
阿黄在她怀里不断地摇头，也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觉得宋之薇不会下那么狠的手。
宋晴峨将手轻轻地抚摸在阿黄身上，却发现它的身体的在不停地发抖，像是身处于穷冬风雪之中。
她心里不由有些恐慌，眼前的黑暗似乎变成了厉鬼，不断地在她的面前张牙舞爪，试图将她淹没吞噬。
她轻轻地抚摸着阿黄身上的皮毛，像是在安慰它，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呢喃着道：“不会的，不会的，姑姑不会那样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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