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对新人，一月旖旎。
这三十个昼夜，对李昊、李霸、小凤而言，是从血火征战中短暂抽身的温柔港湾；对彩云、彩霞、彩鸾而言，则是千万年清修生涯中从未领略过的红尘炽热。
碧罗宫弟子，自入门之日起便修“太上忘情”，心境澄澈如冰，不染尘埃。千万年来，她们观云起云落，看花开花谢，以为这便是仙道真谛——直到遇见这三兄弟。
原来掌心相贴时会有暖流直抵心尖，原来四目相对时神魂会共振共鸣，原来耳鬓厮磨时道心会开出从未有过的绚烂花朵。
“以前的日子，都白活了。”新婚第七日，彩霞枕着李霸结实的臂膀，望着帐顶流转的星光，忽然轻声说。
李霸侧身看她，这个阵前凌厉、婚后却会在他面前露出娇憨模样的女子，此刻眼中漾着水光，那是千万年冰川融化后的春泉。
“怎么说？”他粗粝的手指拂过她脸颊。
“碧罗宫里，一坐便是千年万年。看日升月落是修行，观花开花谢是修行，连呼吸吐纳都是修行。”彩霞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可这七日……我才知道什么是活着。”
心跳透过掌心传来，温热，鲜活，有力。
另一处仙阁，彩云正与李昊对弈。她执白子，落下时指尖微颤——不是紧张，而是某种陌生的、甜蜜的慌乱。李昊含笑看她，忽然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
“你心乱了。”他说。
“嗯。”彩云坦然承认，清冷面容泛起红晕，“以前下棋，眼里只有棋局。现在……眼里都是你。”
最羞涩的彩鸾，则在第七日深夜，鼓起勇气钻进小凤怀里，声音细如蚊蚋：“夫君……我、我喜欢这样。”
小凤一愣，随即明白她说的“这样”是什么——不是具体某件事，而是这种依偎的、亲密的、毫无保留的相处。
他收紧手臂，将她完全拥住，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也喜欢。”
一月期满，六人出关时，气质皆有微妙变化。
李昊依旧温润，但眉宇间多了份踏实沉稳；李霸仍显粗豪，可看彩霞时眼神会不自觉放柔；小凤还是那般温和，只是牵着彩鸾的手再未松开。
三位仙子变化更大——彩云清冷中透出暖意，彩霞明艳里添了柔媚，彩鸾虽依旧羞涩，却敢在人前与夫君并肩而立，眼中有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这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侣。”李超看着六人，对身旁的碧罗道祖感慨。
碧罗道祖拄杖而笑：“有情之道，亦是大道。老身当年让她们修忘情，是怕她们道心不坚，被情所困。如今看来……真情若能化为道力，反是莫大机缘。”
她看向三个徒弟，又看向李超三个儿子，浑浊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此去二十三重天，凶险万分。但有他们六人同心，或许……真能创造奇迹。”
一日后，伐天大军开拔。
李超率原一百六十万大军，加上在二十二重天归降的十万天兵——如今总数已达一百七十万之众，浩浩荡荡，如星河倒卷，涌向二十三重天入口。
穿过通道的刹那，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景象，已非“天界”二字所能形容。
那是雷的国度，罚的领域。
天穹不是蓝色，而是深紫近黑。无数紫色雷电如亿万狂龙在云层中翻滚、交织、撕咬，每一道雷弧都有水桶粗细，炸响时声浪不是“轰隆”，而是某种直击神魂的“尖锐撕裂”——那是专门针对仙帝级存在的“诛仙神雷”！
雷电交织成网，网眼之间漂浮着三十六尊千丈雷神法相。它们或三头六臂，执锤持凿；或背生双翼，翅展风雷；或脚踏雷龙，目射电光。正是天庭最精锐的战力之一——三十六雷部正神！
这些雷神每一尊都有仙帝后期修为，且修炼的是上古传承的“都天神雷大道”，三十六神结阵，可演化“紫霄神雷罚世大阵”，传说曾一击轰杀过三位闯入天庭的域外魔神。
但让李超瞳孔骤缩的，不是这些雷神。
而是雷海中央，那座悬浮的鎏金王座。
王座以整块“九天雷击木”雕成，木质呈暗紫色，表面天然生成雷电道纹。座上铺着雪白的天蚕云锦，锦上绣着西昆仑山脉的万里舆图。
而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位中年妇人。
她身穿明黄凤纹宫装，外罩玄紫雷纹披肩，头戴九凤衔珠冠，冠上九只金凤口中所衔的，竟是九颗不断迸发雷光的“雷源珠”！她面容富态圆润，肤色白嫩如婴孩，双颊透着健康的红晕，看上去不过凡间四十许人，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脑后那轮九色金轮。
那金轮与美姬天帝的璀璨、七莲道祖的古朴、碧罗道祖的内敛皆不同——它呈现一种“厚重如天”的质感。九色流转极缓，每一色都仿佛承载着一方世界的重量，转动时连周遭雷电都为之让道，虚空被压出肉眼可见的褶皱。
“瑶池……金母！”李超身侧，彩云仙子失声低语，清冷的面容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瑶池金母？”李昊看向妻子，“她很厉害？”
“何止厉害。”彩云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很快，“她是开天辟地后，第一批诞生的先天生灵之一，与美姬天帝同辈，甚至……可能更古老。”
她顿了顿，快速传音给众人：
“传说天地初开时，有三道先天本源化形——一是‘混沌青莲’所化的鸿钧道祖，二是‘玄黄母气’所化的女娲娘娘，三就是‘九天雷源’所化的瑶池金母。”
“她执掌仙界三大权柄：一是雷罚，仙界一切天劫、雷法，皆出自她传下的道统；二是长生，她培育的蟠桃仙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成熟，食一枚可增寿九千岁；三是……姻缘。”
彩云看了一眼李昊，继续道：“上古时期，万族通婚皆需向她祈福，得她赐下的‘姻缘红线’，方可缔结良缘。后来她避世隐居，这权柄才逐渐被月老等仙神接掌。”
“她有多强？”李霸沉声问。
“不知道。”彩云摇头，“上一次她公开出手，还是三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当时域外魔神入侵，她以一人之力，布下‘周天雷罚大阵’，将十三位魔神统帅困在阵中，引九天神雷炼化了整整四十九年，最终十三魔神形神俱灭。那一战之后，她再未踏出瑶池半步。”
众人心头俱沉。
三十万年前就能独战十三魔神，炼化四十九年——这是什么概念？！
“美姬这次真是下了血本。”李超目光凝重，体内万能神鼎自主轻颤，那是感应到同级存在的战意，“连这位都请出来了。”
正说话间，王座上的瑶池金母缓缓睁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左眼瞳孔深处有紫色雷海翻腾，右眼则映照着蟠桃园的满树繁花。雷罚与长生，毁灭与孕育，两种截然相反的道韵在她眼中完美交融。
她的目光扫过一百七十万伐天大军，在碧罗道祖身上顿了顿，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看向李超，开口，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如春雷在心底炸响：
“李超，本宫受美姬之托，镇守此关。”
“你若此时退去，解散伐天联盟，本宫可保你全家无恙，许你在一重天称王，享万世清福。”
“若执意向前——”
她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轰隆隆——！！！”
漫天紫雷应声汇聚，在她掌心凝成一枚拳头大小的紫色雷球。雷球表面电弧跳跃，每一道电弧都蕴含着让仙帝神魂战栗的毁灭气息。
“这二十三重天，便是你等的葬身之地。”
李超踏前一步，将众人护在身后。他体内雷灵珠感应到同源气息，自主运转，周身浮现出细密的混沌雷纹——那是他将雷电法则修至圆满后，与鸿蒙混沌体融合产生的异象。
“金母前辈，”他拱手，不卑不亢，“李某伐天，非为一己之私。仙界腐朽，天庭不公，亿万生灵苦之久矣。前辈既执掌雷罚权柄，当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美姬天帝倒行逆施，难道不该受天道制裁？”
瑶池金母面色不变：“天道如何，轮不到你来评判。本宫既应了美姬，便不会让你过去。”
她顿了顿，目光忽然转向李超身后的三对新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碧罗，你倒是好算计。用姻缘绑住这三个小子，是想借他们的气运，为你这三个徒弟续道途？”
碧罗道祖拄杖上前，呵呵一笑：“金母说笑了。姻缘天定，老身不过是顺应天道罢了。”
“天道？”瑶池金母嗤笑，“这世间哪有什么绝对的天道。不过都是……”她没说完，摇了摇头，“罢了，多说无益。”
她缓缓起身。
随着她站起，整座二十三重天开始震颤！三十六尊雷部正神同时仰天长啸，雷声化作实质音波，震得百万大军耳膜渗血。紫色雷海沸腾如煮，无数雷龙探首，雷网收紧，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李超，让本宫看看——”
瑶池金母右手虚握，那枚紫色雷球骤然膨胀，化作一颗直径百丈的“都天神雷”！
“你这雷法圆满，接不接得住本宫的——”
“九霄寂灭神雷！”
雷球轰然炸裂！
不是一道雷电，而是亿万道紫色雷光如暴雨倾泻，每一道都精准锁定一位伐天将士！更可怕的是，雷光之中蕴含着“寂灭道则”，所过之处，生机断绝，万物归虚！
“结阵！！”李超厉喝。
一百七十万大军瞬间结起防御大阵，各色仙光冲天而起。
但所有人都知道——面对瑶池金母的九霄寂灭神雷，这些防御，恐怕……
就在亿万雷光即将落下的刹那。
李超忽然踏空而起，竟独自迎向那片毁灭雷海！
他周身混沌雷纹大亮，体内雷灵珠疯狂旋转，竟在头顶形成一道巨大的混沌雷旋！
“金母前辈——”
李超双手结印，声音响彻雷海：
“李某今日，便以这雷灵珠，领教你的——”
“雷罚大道！”
混沌雷旋轰然扩张，如一张吞天巨口，悍然迎向亿万寂灭神雷！
雷与雷的碰撞，道与道的交锋，在这一刻——
轰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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